如玉心思一动,说:“我家夫人说起大夫人和三小姐都哭了好几回了,虽说大老爷留下的家底还算殷实,但毕竟孤儿寡母的没了倚仗,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了。”
若兰顺着如玉的话说:“可不是吗?夫人和小姐为这事都愁死了,虽说过继嗣子是个办法,但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还得考虑周详了,寻一个父母为人敦厚善良的过继才好。”
如玉试探道:“夫人可是有了主意?”
若兰瞅见穿堂出口处守着的雪雁方卉还有二房的下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却将将能让前面的人听到。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听夫人和小姐商量的时候说,三夫人为人和善些……”
如玉闻言暗喜,瞧着前面的人投来警惕的充满敌意的目光,故而佯装平静地说:“就送到这吧!你好生劝劝你家夫人和小姐,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若兰执意送她到门口,关心地说:“如玉姐姐走好,天黑,留神脚下。”
若兰不顾二房下人那疑惑探究的目光,施施然转身往回走。
如玉出了凝晖堂径直去了三房,若兰告诉的这些信息对三夫人非常重要,这份赏银是跑不了了。
没多久,俞妈来了,奇道:“不是说二夫人派人把守了院门?老奴刚才从西穿堂进来,怎没瞧见二夫人底下的人?就雪雁和方卉在那守着。”
李慕婉和若兰相视一笑,沈氏不解道:“怎么又走了?”
若兰把刚才跟如玉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慕婉道:“娘,让二婶急一急也好,省的她一天到晚的盯着咱们。”
沈氏恍然,轻轻捏了下慕婉的鼻尖,嗔道:“你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慕婉神情冷然:“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咱们若不想办法自保,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沈氏面色一僵,这样的婉儿让她有种陌生的感觉,她的婉儿一直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从来不会对谁用心计。
俞妈却是很赞成小姐的做法:“小姐说的对,咱们不能坐以待毙,与其让他们联起手来对付咱们,还不如使计让他们自己来个窝里斗。”
沈氏想想也对,狗急了还跳墙呢!泥人也有三分土性,难怪婉儿会如此,都是他们给逼的。
松花胡同里,李慕白哈了哈手,这天实在太冷了,还是早点睡吧!看晚了,灯油太费,继母又要骂人了。
李慕白正要去灭灯,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老四,老四……”
好像是祖父的声音,这么晚了,祖父还过来,莫非……
李慕白忙披了衣裳要出去开门。
吱呀!正厢的门也开了,父亲披了棉衣跑出来,看见慕白也出来了,忙道:“你快回屋去,外头冷。”
慕白嘴里“哦”了一声,脚下却没动,看着父亲把祖父迎进来。
“慕白还没睡呐!”李承业嘴里叼着烟杆,看见慕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真是祖宗保佑,三房这次占大便宜了,虽是过继,但怎么说也是三房的人,将来慕白有出息了,还能不罩着点三房?这孩子,有福气啊!
慕白恭恭敬敬地给祖父作了个揖,现在他能百分百地确定祖父的来意,看祖父的神情,似乎是赞同过继的。
李正仪不知道父亲大晚上的找他作甚,挥挥手叫慕白赶紧回屋去,自己将父亲领进了东厢的小客厅,大声喊媳妇:“飞儿他娘,赶紧沏壶热茶来,爹来了。”
李慕白回房半掩了门,听见外头继母周氏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死老头,这大晚上的还跑来烦人……”
等继母也进了小客厅,李慕白闪身出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外趴在门边听着。不是他好奇心重,他是怕继母趁机敲堂伯母的竹杠,叫他没脸。
果然就听见继母尖着嗓子说:“那怎么行,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凭什么白白给人家去做儿子了,我们还指望着慕白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李承业啧了一声,口气不悦道:“你急什么急?人家又不是白要了人去,说好了会给一笔丰厚的仪资。”
“丰厚?那是多少?我今儿个把话撂在这,除非她们给五百两银子,要不然,这事没门。”周氏斩钉截铁地说。
李正仪低斥道:“我们大老爷们商量正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赶紧回屋看着飞儿去。”
周氏甩了白眼过去,没好气道:“慕白也是我儿子,他的事我能不管吗?”
李慕白嘴角冷冷一撇,现在倒有脸说我是你儿子了,平日里一口一个讨债鬼说谁呢?
李正仪拿媳妇没办法,默默叹气。李承业看儿子不争气的样,脸就沉了下来,不客气的说:“周氏,这里没外人,你也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平日里待慕白如何,街坊邻居谁不清楚,别惹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