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来气了,俊美的脸阴了下来:“你非要我在这里跟你说?”
东宸宫前,不乏来往的宫仆,每个远远瞧见了的,都默契地躲避着二人。
距离远了,压着嗓子的说话声就觉得没外人听见。
“臣弟恭听。”
“好,”
赵渊薄唇一勾,眼底翻滚着怒气,微笑却是实打实的,远远看去,倒像是在和兄弟好好说话,情不自禁就在东宸宫前叙起旧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我只是没空去计较而已,小小一个沈煜,你拦着不让他进礼部,以为我会很着急,很在乎?”
你老人家现在看着是挺着急,挺在乎的。
这锅背的,赵湛都没脾气了。
“臣弟不知道殿下所言指的是何事,礼部职位更替,自有他人负责,还轮不到臣弟去指点。”
“你这人,没有一句实话。”
“臣弟百口莫辩,望殿下明鉴。”
他半垂眸,俊秀的脸庞失落之极,一副骂不还口的乖巧模样。
赵渊倒也想过他可能否认一一二人的性情本就相差得很远,在该打太极游花园的时候,赵湛能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要打他脸,随便打,他就不认,激他也没用。
沉默良久,赵渊才从齿间蹦出一句话。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看来,你连泥人也不如。”
赵湛抬眼眸,眼中如古井无波,像是他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般平常不过的话。
赵渊最反感他这个样子。
当然了,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算呼吸也是错误的,小时候他就特别看不惯他阴沉内向的模样,整天和三弟琢磨着怎么弄哭他,一开始还成功过几次,后来赵湛发现他越哭,他们越来劲,就再也不哭了。
像无数次的面对冷嘲热讽,赵湛笑了笑:“殿下过奖了。”
他油盐不进,无法在东宸宫前太过分的赵渊只能拂袖而去,心里给他记上一笔,他日得承大位,必逐一回敬。
对一位皇子来说,这番羞辱,说是寻常人家的胯下之辱也不为过。
换成太子的小跟班赵澈,恐怕都得翻脸。
赵湛忍了。
就连步出宫门的时候,他唇畔都带着浅浅的笑意,乍看之下,像是心情极好。
倒是在王爷身边伺候了好一段日子的随井知道,在不必要的时候都保持着微笑的主子,那是真动气了,努力小心翼翼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头有多低就垂多低,最好主子把自己当一件无伤大雅的家具。
赵湛没找下人的麻烦,一路笑着回了府,径自走到偏院,见到迎出来的颜欢欢,脸才垮下来。
从面带微笑,到毫无表情。
第056章
有时候,颜欢欢觉得,端亲王如果不是有钱有地位长得帅,一定很容易挨揍。
这见面就拉下脸来,默不作声的,即使了解他不是有意的,谁受得了?她知道赵湛放松下来的时候,就懒得做任何表情,闷骚到骨子里去了,幸好脸生得好,这冷着眉眼,亦似一幅水墨画里走出来的青年,不言不笑的瞅着人看,像一只猫。
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猫奴,颜欢欢就恰巧比较喜欢摇着尾巴讨好自己的狗。
可惜,这只猫真是自己的主子。
她笑着迎了上去,热情态度与往日无异,不讲礼数的环住他的腰,软声说:“妾身向王爷请安……王爷,”她压了压嗓:“我可想你了。”
语毕,不好意思地将脸彻底埋在他怀里,不肯抬头了。
一整个偏院的下人看着都敢这么做,显然是和羞涩两字扯不上关系,偏偏又要表现出羞赧来,就像言情小说里有钱有权长得帅,老实而浪漫,霸道又温柔,且第一次还在的直男,属於一种人造式的理想对象。
想遇上这种对象,除了晚上早点睡觉做个好梦,就要有权有钱。
有钱有权,就会有像颜欢欢这样的演员前来演一个完美的理想对像。
赵湛轻抚她发端,冷硬的心像被淋了一桶滚烫的水,坚冰融化成水,滴答滴答的是他的低声言语:“进去再说。”
面对羞辱,完全不为所动,是很难的事。
有城府的,权衡力量差距后先避其锋芒,不代表能够轻轻放下,只是将情绪暂时藏起来而已。
就像颜欢欢,只要得势,立刻把在请安时为难她的徐王妃吊起来打。
小人一点也不大量。
被太子一轮横蛮的怼,赵湛也有小情绪,想要被安抚。
颜欢欢乖顺地将他迎进去,从他踏进偏院那一刻的表情变动,她就察觉出来了一一倒不是有多么敏锐,就像寄人篱下的宠物,不是外貌可爱,就是会得观言察色,在主人难过的时候蹭过来用尾巴卷住小腿,达到治愈心灵的效果,实在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