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欢欢,她真的很想装逼,想得不得了。
送来这么一件别人都没有的衣裳,此时不装,更待何时?
只能说,这个逼,她装定了。
要等着丫鬟亦步亦趋,这一路比平常走得慢了许多,她是最晚一个到的,迎着众人的目光款款而至,表面上波澜不惊,里头小人暗爽得在直跳《江南style》,找到了些许以往当演员的感觉。
在这一刻,镜头,大家都在看着她。
各人对她请安问好,目光朝着她的狐白裘打转,其他人不吱声,光恭贺她诊出喜脉的喜事,张氏却忍不住了:“侧妃姐姐,你这裘衣真好看,是什么皮子裁的?”
她出身较低,没见过好东西,只瞅着,都隐约觉得不是凡品。
“没什么特别的,狐皮一张,天冷了,就换上了。”
颜欢欢神色淡淡,就像是真的不足挂齿。
“原来如此,侧妃姐姐还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嗯。”
……
嗯?
怎么不说话了?
接着夸啊!怎么不问问是怎么来的?不好奇吗?真的不想知道吗?
云淡风轻地端着张冷艳高贵脸的颜欢欢,此刻内心十分焦灼。
张氏没问下去,她只知道好的狐皮难得,想都不敢想,就不知道确切价值多少,以为是颜侧妃的嫁妆,除了羡慕之外,只能紧闭嘴巴默默痛恨自己的出身了。如果她也是国公府的女儿,该有多好,如果她家里也出得起这样的嫁妆,她就不用为开销发愁了。
欲望没有止境。
这时,徐王妃梳洗好了,让众人进来。
在颜欢欢休养,没来请安的数天里,她已经给自己做好了一切思想建设,平复好了人皆有之的不平衡一一她辛辛苦苦预备了那么久,凭什么颜氏也不声不响地怀上了?有没有天理了?
显然是没有的。
在这番刺激之下,徐王妃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进入了贤者时间,在能再次看见颜氏的今日,她做好了心理预备,自觉无论她用什么话来刺激自己,她都能巍然不动。
不就是孩子么?她也有,谁怀的男娃还不知道呢。
惟一可以肯定,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不论男女,都是嫡出的高贵血脉。
光是肯定了这一点,徐王妃什么心气儿都顺了。
她气定神闲地打扮了一番,甚至比平常提早了一息让四人进来,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
而徐王妃这番泱泱气度,在看见颜欢欢的时候,直接崩了。
她不是张氏那般没见识的,这狐白裘的实际价值,她太清楚,她娘亲也有一件,她想要,也可以买,只是没碰到称心的好皮子,又不愿意用次一等的,就一直等着。
颜欢欢身上所穿的,她一眼就看出有多好。
有多好都不是重点,以她的家底,不至於去嫉妒他人的珍品。
问题是,这狐白裘,她不需要问,也知道是谁的。
当年秋狩,她作为国公府之女,有幸被带去玩耍,虽不能上场骑射,展其飒爽,也能全程围观一一二皇子箭法高明,猎中一只白狐,无损狐皮,一下子提起了全场女眷的兴趣,二殿下说想将其量身裁为狐白裘,旁人才歇了讨要的心思。
后来,徐王妃也见过数次王爷穿这狐白裘,如覆上一层新雪,身姿挺拔。
当时她只想,都说二殿下阴沉难相处,可在这冬天里,他的孤冷真别有一番风味。末了,她收回视线,暗自摇头,再俊又如何,以后只是王爷的命,她想嫁的,还是太子。
没想到转辗间,她还是被许给了他,或许就是缘份吧。
端亲王身披狐白裘的模样,一直深深刻在徐王妃的脑海之中。
“……”
这时候,披着这狐白裘的颜侧妃,刺进了她眼睛,也刺到了心底。
王爷,你到底有多喜欢她?
这个问题,光一想起来,徐王妃就酸涩万分,头脑发晕,手不自觉地放在腹部上轻轻抚摸,籍此冷静下来。
是了,是了,她还有孩子,她是端亲王的王妃……王爷心里也是有她的,也嘱咐过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关心过她。她努力说服自己,男人有喜爱的妾室是天经地义的事,反正越不过她,对一个家具嫉妒什么?
“妾身向王妃娘娘请安。”
颜侧妃弓身,美艳的眉眼在这角度下,更是漂亮得惊人,连同为女子的她都不得不承认,又让王爷如何不喜爱?
徐王妃乱了。
她怔忪片刻,脑子一片空白,惟有王爷在雪中孑然一人伫立着的孤冷模样。
当动了心之后,以往平凡无奇的一个人,也变得充满了故事。
她依然想当太子妃,想做皇后,只是已经嫁给了二殿下,她的心也只能从大位上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