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姜绮的眼眶不禁发热。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便是一室的肉香,混杂着被爆炒的辣椒香气,迷得她飞快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换上家居拖鞋,冲到厨房,从后抱住胖乎乎又矮小的母亲,这么大一点,用双手养大了她,后来到底是怎样瘦得余下皮包骨的呢?
姜绮羞愧地发现,自己居然想不起来了。
“妈,我回来了。”
姜母吓了一跳:“哎哟你这孩子,走路跟猫似的,我都没发现你回来了,饭还没烧好呢,你去客厅坐一会等着。”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你就会用微波炉解冻,五谷不分的娃,还想帮妈妈打下手,”嘴上这么说,姜母整张脸都笑得舒展开来了,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好了好了,快去坐着等吃吧。”
见母亲是铁了心不让她帮忙,她只好滚回客厅坐着看电视──的确,如她所说,姜绮是一个完全不会做饭的人,后来母亲逝世,她宁愿叫外卖也懒得自己做饭,每日下了班只想躺尸在沙发上,打开冰箱拿出一桶冰着的威士忌出来加冰已经用尽了她一切力气。
等菜烧好了,她才跑进厨房,坚持要由自己将菜和饭捧出来,妈妈只须坐好吃饭就是。
“绮绮啊,怎么突然想到回家来了?”
像是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抹忧色跃上她的眉间:“是不是跟同学相处不好,被欺负了,不想在寝室里呆着?你自小就不是很会和人相处,之后……你也知道的,妈妈虽然没能耐,但要是你受委屈了,可千万得跟妈妈说。”
“没有,我跟室友关系好得很呢,之前还请我吃炒年糕,他们家开餐馆的,好吃得不得了,而且,妈,你看我这脸色红润满脸红光的,哪像被人欺负了,往哪一搁都是万人迷。”
姜母将信将疑地打量她,她怕她不信,主动揉自己的脸,揉得跟粉团儿似的,十分滑稽,逗笑了姜母,倒也打消了疑虑:“妈知道你没受委屈就放心了,你呀,虽然妈想你,但平日放假还是多去学习,千万不要将功课落下了。”
在母亲心中,大学跟初中高中没有分别,都要兢兢业业的学习,什么让室友代点名啊,课爱上不上,在课堂上玩手机,对於没上过学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而且痛心疾首的事──她年轻的时候,多想有一个上学的机会啊。
有句老话,等你长大你就知道。
对啊,太多事情,真的要自己经历过才知道。
听多少忠言,看多少书,没用,该受的苦,该碰的壁,还是会撞得你满脸血。
面对前夫的骚扰,姜母曾经咬牙切齿的拿着菜刀吼他,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怕你哥丢掉官职的话,尽管来骚扰,她就跑去首都拿着状纸在闹市一头撞死。
这个没受过教育的妇女,用着自己仅有的市井智慧和不要命的勇气,换来了数年安宁。
而当时的姜绮,总觉得母亲不够体面,为什么不能和爸爸让步?她真的好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到她明白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
“妈,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姜绮抬眸,她总是嬉皮笑脸的,充满了低级趣味,偶尔涉猎高雅哲♀学,惟有在母亲的事情上,她认真凛然得像个真正可以肩负起逆天任务的主角,可以主宰自己命运。
‘潘达!’
姜绮风风火火地回到宿舍,第一句话就是在脑海中呼唤她不太合格,可能是因为没充钱而十分弱鸡的金手指,后者连糟都懒得吐:‘你这么着急找我,能不能先把我解下来?我快吊得脑冲血了。’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将它从内衣堆里解救了出来,顺带按了一把:‘你里面应该都是棉絮。’
‘嘿,你们地球人,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见四下无人,这只玩偶十分张狂地跃到姜绮床上,以它简单粗暴的设计,居然也能生动地做出了抠脚的动作,可见山寨产品也有灵活的一面:‘说吧,有什么事?’
《无处可逃》快完结了,她的灵感也到了尽头,她需要新梗。
她深呼吸:‘我想渡劫。’
意识里,静默了一秒,表情已经绣死了的熊猫玩偶静静地看着她,用一种温柔宽容中带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就跟一个打工仔说出‘我想加班’一样,会令我很想用圣水淋你。’
‘为什么?’
‘我怀疑你鬼上身。’
‘……’
‘okok,不要再把我扔进洗衣机了,虽然我有灵气护体,但也很难将之化为一次舒适的按摩,怎么突然变得敬岗爱业起来了?’
姜绮将原由述说了一遍,潘达沉吟:‘你上赶着给我做苦力我是不介意啦,不过你也要量力而为,不停使用千机盒,经历他人的人生,会对你精神做成很大负担的,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