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怎么在伺候的?怎么让十姑娘自己上去剪葡萄了?”他冷冷地朝着两旁的宫女看了过去,宫女们吓得齐齐跪倒在地请罪。
叶宝葭只好拎起裙摆,往下走了两格,一下子从梯子上蹦了下来:“陛下勿怪她们,是我瞧着好玩想自己摘的。”
那娇躯轻盈,裙摆轻扬,娇俏俏犹如一朵飞絮。
卫简怀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没让自己冲上去接住她蹦下来的身子,沉着脸道:“以后若是没有人护着,不许去摘了。”
叶宝葭应了一声,笑盈盈地接过宫女捧着的葡萄:“陛下,要不要尝一尝,都是我亲手摘的。”
卫简怀的心神一荡,这才看向卫婻,佯做一脸的云淡风轻:“皇姐,那就叨扰了。”
卫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越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个弟弟少有这样多管闲事的时候,就算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在剪葡萄,只怕也只会淡淡说上一句“小心”罢了。
还没等她细细琢磨,卫简怀身后的霍雎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看向卫婻的眼中放出光来,神情激动地道:“长公主,你的身子看上去好多了,我派人送来的补品吃完了吗?吃完了我再去想法子。”
自从卫婻卧床以来,霍雎在宫外心急如焚,屡次想要入宫求见,却都被卫婻拒之于门外,今日好不容易厚着脸皮请卫简怀帮上一把,这才得以见到卫婻。
“还在库房里堆着呢,”卫婻淡淡地道,“不必劳烦霍将军了。”
霍雎的眼中一黯,旋即又打起了精神道:“长公主,前几日我去谢大人的坟前祭奠了,谢大人高风亮节、虚怀若谷,以前是我对他存有偏见,又以为他不顾朝纲诈死逃生,这才对他屡次口出不逊,还望长公主见谅。”
卫婻愣了一下,从前霍雎对谢隽春那简直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今日居然夸奖起人来,真是让人意外。
“霍将军多心了,”她稍稍放缓了语气,“三郎的事情还要劳烦霍将军多多费心。”
“是,长公主请放心,为了公……为了谢大人我霍雎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霍雎一脸的义正辞严。
叶宝葭在心里暗自好笑,霍雎这是总算是开了窍了,把她的劝告放在心上,也不知道临时恶补了多少好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蹦。
宫女们搬来了桌案和椅子,大家一一落了座,卫简怀坐在上首,卫婻陪在左侧,霍雎和叶宝葭在下首。
葡萄一粒粒清洗干净了装在盆子里送了上来,卫简怀随手挑了一粒放进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叶宝葭亲手摘的缘故,吃起来比往日的都要清甜。
他忍不住侧脸看去,只见叶宝葭眼巴巴地瞧着他,好似盼着他赶紧发话。
“你们也吃啊。”卫简怀终于明白了过来,有些好笑地道。
叶宝葭不敢逾矩,等卫婻也尝了一颗,这才挑了一粒,将外面的皮剥去,葡萄肉放入口中,那甜味顺着葡萄汁滑入喉中,她心满意足。
霍雎嫌这葡萄小,又要剥皮,耽误他和长公主的相处,吃了一颗就不吃了,只顾着偷偷看卫婻,这一盆葡萄倒有小半盆进了叶宝葭的肚子。
等吃得差不多了,卫简怀在一旁淡淡地开口:“皇姐,朕此来是要问你一件事,从前谢爱卿和三皇兄可有往来?”
“老三?”卫婻的眉头皱了皱,“也就是点头之交吧。”
卫简怀冷笑了一声道:“你那个大伯子谢汝庭,暗中和三皇兄过往甚密,谢爱卿不知道吧?”
叶宝葭的手一僵,一颗葡萄从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先帝共有四名皇子,老大和老二都已经死了,除了身为天子的卫简怀,还有一个老三卫简铎乃于婕妤所出,因为出身低微,又因小时从高处坠下受过伤,左脚微跛,在几个兄弟中最不引人注目,先帝在世时被封为安王,成年后一直安分守己地做个安乐王爷。
谢汝庭会和卫简铎过往甚密,上辈子谢隽春的确不知。
再想想那日她在谢府瞧见的变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她后背升起。
如此看来,她那日金蝉脱壳被人利用,将计就计借刀杀人,和谢汝庭脱不了干系。
这个看上去诚恳忠厚的庶堂兄还背着她做了些什么?
“笃笃笃”,一阵敲击声传来,她骤然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卫简怀正皱着眉头看着她:“怎么了?脸色有点差,天太热了中暑了不成?”
“没有,”叶宝葭迅速地回过神来,挤出一丝笑容:“你们说的我也听不懂,便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小年纪的,又有什么心事?倒是说来听听。”卫简怀倒是来了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