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周围,反问说:“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传言怎么说的?”
“……”将军府那位挽着董鄂格格的手紧了紧,回道,“传言说宁楚克格格德容兼备表里如一。”
换个人来笃定气疯了,这明摆着是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胤禟不见生气,他笑得好不玩味,点点头说:“多谢大家看得起,你也听我一句劝,旁人闻着都香,只你说臭不可闻,你还觉得其他人都错了?”
将军府这位格格也习过几天武,手劲儿比别家贵女大很多,她一恼火就失了轻重,将董鄂格格拽得生疼。董鄂格格不是个能忍的,疼得厉害她一把就将挽着自己那只手挥开,两人关系说不上好,本就是临时结阵,这一下险些当众闹起来,赶上庄亲王福晋使人传话来,这才断了一场好戏。
“听说提督府的宁楚克格格到了?”
胤禟往前迈了半步,嬷嬷才从盛装打扮的贵女里头找着他,笑道:“福晋请您过去说话。”
正好胤禟闻腻了脂粉香,就带着人跟上来传话的嬷嬷。等他走出去老远,远得瞧不见人了,园子里这些贵女才窃窃私语起来。
“早听说那几位是有备而来,指着今天找回场子,这还落了下风,如此看来输得不冤。”
“本来她们也就是出身比人强、手段比人狠、心眼比人小……有什么能耐?”有人早就不服,跟着嘀咕了一句,当场就挨了董鄂格格一个眼刀,那一眼活似猝了毒。
诸位贵女纷纷噤声,不再多言,生怕一倒霉就撞上刀口。
本来,这一园子人要说自身条件相差多大,没多大,第一拼的就是爹,别家爹能耐,捅了篓子也能帮着善后,那就该她们横,该她们张狂。
不过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她这回不就踢上铁板了?
宁楚克那出身不算顶好,她阿玛崇礼也就是个二品官,这二品官却比好些一品大员还风光得意,谁让他是九门提督——谁都想拉拢的九门提督。崇礼不缺闺女,真正疼的却只有嫡出这一个,还不是一般程度的疼,别家顶破天将闺女当掌心肉,就他把闺女当祖宗。
提督府这小祖宗偏偏还高攀上九阿哥胤禟。
你要动她之前不得掂量掂量?
看看宁楚克格格远去的背影,人在庄亲王府还能这么潇洒从容,有底气真是大不同。
胤禟没去揣摩别家格格的心理活动,他跟着来到庄亲王福晋这头,福晋坐在主位上,边上就是俩熟人,再往下还有两个妇人打扮的,他不认识。
说起那俩熟人,他换到提督府来之前经常见,正是四嫂五嫂。
得亏胤禟还记得自己如今是宁楚克,他压下心里那点别扭行礼说:“给庄亲王福晋请安,给诸位福晋请安。”
庄亲王福晋笑呵呵免了行礼,使他坐下。
胤禟没有要推辞的意思,果真在最末位坐下了,坐下之后才慢条斯理说:“多谢福晋体恤,福晋心善。”
……
乌喇那拉氏与他塔喇氏面面相觑,总觉得提督府这位和她们预想的不同。
要说两位福晋缘何出现在庄亲王府,说白了就是为宁楚克而来。宜妃早先就听说庄亲王福晋一如往常请了京中最上台面的贵女过府小聚,又打听到提督府那头接了帖,确定会露面,她心思就活泛起来。
宜妃自然不可能亲自过去,她就想到儿媳妇他塔喇氏,在她进宫来请安时提了一嘴。
他塔喇氏的确不怎么会来事,好歹听得懂人话,明白额娘是想让她去看看提督府的格格,想着就自个儿去怕看走眼,转身约上四福晋。乌喇那拉氏名声好,和妯娌处得也不错,他塔喇氏最先想到她并不意外。他塔喇氏也暗示说是上头等不及,使她去看人,乌喇那拉氏应得爽快。
不说紫禁城里,哪怕皇城根下谁还不知道老九的心思?
他明摆着是想让宁楚克做九福晋,还弄了个什么册子来打消别家的念头。
照乌喇那拉氏的想法,老九的想要的从来都会得到,哪怕看过觉得不合适,宜妃娘娘最终也得由他去。不过既然五弟妹约着过来走过场,那就来呗,正好她闷了一个冬,早想出来活动活动。
来之前,两人心里有很多猜测,真正看过觉得,提督府这位格格的样子和她们预想的都不同。
生得是真好,借曹子建写在《洛神赋》里的一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别家格格都挑了鲜嫩的旗服衬这草长莺飞二月天,他穿着偏冷的雪青色,简单配了几样首饰,拆开来每样都不过马马虎虎,拼一块儿就格外吸引人。
早先嬷嬷给配的其实是一身鸭黄,宁楚克生得白,穿那身很衬雪肤。胤禟试了,那身虽然鲜亮他穿着总不对味,最后捡出这件单看不太出彩的,上身之后反而转不开眼。嬷嬷本来坚持隆重打扮,可越隆重越奇怪,她最后只得改口说这样也成,别家格格都卯这劲儿,怕是一个赛一个的靓丽,格格这样算是剑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