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看还好,一看燕恣顿时血往上涌,打了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倒。
窗户缝里,一个人的侧脸映入眼帘,简直化了灰都能认出来,不正是那个整日里板着脸冷冰冰的霍言祁吗?
好你个霍言祁,不练兵打仗跑到这里来逍遥了,简直不能忍。
燕恣紧走了几步到了雅室,越想越生气,一拍桌道:“隔壁那个女的是谁?我点她了。”
龟公看起来有点为难:“红绡已经被点了,小人帮公子再找一个,也是楼里的头牌。”
“不行,我就要她,我……我出双倍的价钱。”燕恣一咬牙,决定今儿个和霍言祁扛上了。
龟公喜出望外,跑出去找老鸨商量去了。
过了片刻,门帘一挑,一名女子款款而来,只见她一身绿草百褶裙,身披翠色薄烟纱,眉目婉约精致,的确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她见了燕恣的模样,显然也愣了一下,旋即缓步走到燕恣跟前,欠身福了福,声音婉转动听:“红绡见过公子,多谢公子美意,今日红绡有客在身,不如为公子献唱一曲,改日再约如何?”
燕恣有些懊恼,忍不住往门口张望了一眼,曲宁怎么还没来,这里的美人该怎样调戏他们一定驾轻就熟。
她想了想,学着看过的那些戏文里的小白脸,色迷迷地去抬她的下巴:“小娘子,本公子今天就看上你了,唱一曲哪里够啊……”
红绡的脸色白了白,她在楼里算得上是头牌,卖艺不卖身,来的客人都是从风花雪月聊起,偶尔吃点小豆腐,从来没见过这么猴急的客人。
“公子,”她勉强笑了笑道,“奴家先弹曲子吧,不知道公子喜欢谁的诗词歌赋?”
红绡在春香楼以诗词歌赋和歌喉出名,在城中颇有才名,好些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对诗赠诗,红绡便将名人的诗词稍加润色谱曲,很受欢迎。
燕恣很是好奇:“你都有些谁的诗词歌赋?说出来给我听听。”
“明和庄主、万云鹏的都有,奴家昨日还有幸得了落墨山人的一首新词,刚刚谱了新曲。”红绡婉婉道来。
“落墨山人?这个名字挺好听的,是谁?”燕恣问道。
红绡看了她一眼,眼中颇为惊讶:“你不知道落墨居人?他便是被誉为当朝第一才子的卫予墨卫大人。”
燕恣又惊又喜:“居然是予墨的词?那可太好了,我就要听这一首。”
红绡应了一声,却没有动,燕恣纳闷地侧身一看,只见门口站了一个人,一股冷肃之气扑面而来,把这室内的融融春意都浇灭了几分。他的声音冰冷:“无病□□之作,有什么好听的。”
☆、第41章
自从回宫后,燕恣被拖着准备册封大典,随即又忙着过年,和霍言祁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虽然已经不再怨恨霍言祁,可不知怎的,一想起他还是牙痒痒的,恨不得把他脸上那张冷漠的面具撕得粉碎。
出宫后第一次出来撒欢就碰上了这煞星,燕恣觉得自己下次一定要算好黄历再出门。
“粗俗之人自然不懂风花雪月,你不用理他,尽管弹,我很想听。”燕恣摆出了一副亲切的面容。
霍言祁大步走到她跟前,面色不善:“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燕恣冲着他假笑一声:“霍将军来做什么,我也来做什么,听听小曲摸摸小手,芙蓉帐暖,何等快活逍遥。”
“我是有正事过来。”霍言祁眉头一皱道。
燕恣咬了咬牙,男人怎么都这副德行,风流就风流了,居然还冠冕堂皇地说是正事。
“对啊,这就是正事嘛,来,红绡,赶紧唱曲儿,霍将军,你坐这边,今儿我请客,你就别板着脸了。”燕恣笑得很开怀。
红绡看了一眼霍言祁,敛眉垂首,盘腿而坐,抚琴吟唱了起来。
小桃初落两三花,深浅如飞霞。
东君也解人意,次第到山家。
临水岸,一枝斜,照笼纱。
可怜何事,苦爱施朱,减尽容华。(*改编自李弥逊 诉衷情)
红绡的声音婉转动听,将一曲诉衷情唱得千回百转,俨如那词中美人在桃花间盼望情郎归来,衣带渐宽的痴情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燕恣听得悠然神往,忽然转头问霍言祁:“予墨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怎么这首诗写得这么好?”
霍言祁的脸僵了僵,生硬地道:“我怎么知道。”
燕恣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就知道自己快活,也不多关心一下予墨。”
一曲罢了,余音犹存,燕恣正想鼓掌夸奖,却见红绡愤然站了起来,冲着她怒道:“这位公子,奴家虽不知道你是何来头,却听不得你对霍将军这样冷言冷语,奴家流落风尘,有幸得霍将军和恭王殿下施以援手,公子岂可将霍将军于你这样的纨绔子弟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