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这些疑问一直盘旋在晏恣心头,以前的她不想惹晏若昀伤心,所以才不追问,可这次,她真的不想离开,她实在忍不了了。
那夜听到的“公主”两个字,更好像一根刺横亘在心头,她想知道所有的一切,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晏若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良久,仿佛下定了决心:“小恣,你不知道比知道强,就像现在一样简单快活地过日子,不必去追求真相。”
“娘,你为什么要替我决定?你既然要让我这样颠沛流离地生活,总得让我明白为什么吧?”晏恣恳求道。
晏若昀沉默了片刻,转身收拾起衣服来,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别随我们走了,留在你的洛安山庄吧,等我们安定下来后,有缘再见。”
晏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才颤声道:“娘,你在说什么?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走了吗?”
晏若昀的手顿了顿,指尖发白。
“你大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她轻咳了起来,“总有一天,我和吴婶都会离开,你总要一个人,只不过这一天早了几日罢了。”
晏恣呆了半晌,拽着晏若昀的包裹,说话声都带了几分哭音:“不,娘,不会的,我不答应!”
包裹一下子散了,从里面掉出来几封信,晏恣下意识地捡了起来,只见信封上的字风流隽秀,字如其人,中间写着“晏恣亲启”,落款是卫予墨亲笔。
晏恣呆若木鸡,这……这不就是卫予墨写来的信吗?居然在晏若昀的手里。
“为什么……娘,这是为什么?”晏恣的眼里浮起一道水光,握着信的指尖都在颤抖——晏若昀明明知道她为了卫予墨的事情那样难过,却把信藏了起来不让她知道。
晏若昀的眼中闪过一丝愧色,良久才道:“小恣,对不起,我不想让你和他来往。”
“可是为什么!”晏恣愤然道,“明明是你和我说的,英雄莫问出处,知交不论高低,我为什么不能同他交朋友?”
“因为他进京做官了,”晏若昀轻吐出一口气来,“我不想你和官家有任何的往来。”
晏恣瞪大了眼睛:“若是做官了就不可以,那……那……”
她想问“那霍言祁呢”?他不仅自己做官,老爹也做官,还是大官宠臣,可话到嘴边她忽然又想起来,晏若昀指不定不知道霍言祁是做什么的,说了岂不是让晏若昀逼她和霍言祁断绝关系吗?
她一句话卡在喉咙,上不上来,下不下去,脸憋得通红,忽然,吴婶敲了敲门叫道:“小恣,你有朋友上门拜访,他说他姓霍。”
☆、第30章
霍言祁站在院子中,神情肃然,气宇轩昂,让这小小的民宅一下子显得逼仄了起来。
晏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呐呐地道:“你……怎么来了?”
霍言祁看着她的眼睛,眉头轻皱了起来:“你哭了?”
“没……没有。”晏恣揉了揉眼睛,胡乱找了个借口,“眼睛里进东西了。”
霍言祁凝视着她,正色道:“一定是你太调皮,惹你母亲生气了。”
晏恣颇为紧张地看了一眼晏若昀紧闭的房门,小声道:“有事吗?我们出去说吧。”
她生怕霍言祁暴露身份又惹晏若昀生气,恨不得拽了他就走。
霍言祁有些莫名其妙,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我上回听说你母亲身体欠安,这是千年雪蛤膏,对头疼失眠很有疗效,特意送过来让她试试。”
晏若昀七月生过一场大病后身体一直不好,用了好些药都不见好转,晏恣和吴婶都很担忧。
“真的?”晏恣很是高兴,接过了盒子回头叫道:“娘——”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开了,晏若昀从里面走了出来,霍言祁定睛一瞧,和上次见到的相比,她的身形瘦削了很多,脸色也略显苍白,不过,即便如此,她的举手投足间依然沉静娴雅,带着一种让人特有的风华。
霍言祁有片刻的失神,眼前的人和燕伯弘描述的容貌有些相似,可气质上却相去甚远。
他的目光掠过晏若昀的眉眼,落在她低垂的袖口上,旋即便上前一步,双手将礼盒递出,恭谨地道:“打搅夫人了,小恣一直为你的身体忧烦,还请夫人多多保重身体。”
晏若昀迟疑了几秒,抬手接过了礼盒,袖口一起一落之间,霍言祁看到了她的十指纤细白皙,俨如美玉,唯有小指处有个黑色的癍疤。
她的眉头轻蹙:“你太客气了,敢问你是……”
“鄙姓霍,名言祁,夫人叫我名字就好。
晏若昀怔了一下,仔细地打量起他来,神情复杂。晏恣在一旁心里直打鼓,祈祷晏若昀不知道当朝有个威武大将军是姓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