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心性再单纯,也觉得眼前的女施主在“杀鸡儆猴”,情绪一下就缓和了下来,生怕她敲晕了自己耽误了救师傅一事:“小僧……小僧没有闹腾,女施主不必将小僧敲晕。”
谢羽笑笑:“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将你敲晕。你可是饵,没有你怎么钓上大鱼?”她亲自上手将孟少游绑了个结结实实,又唤了枸杞与灵芝过来,嘱咐她们:“一定要看好了孟公子,不能让他出院门。还有小和尚也不能让他到处乱跑,就跟孟公子呆在一处吧!”
枸杞与灵芝只是知道孟少游的马受了惊,失踪数日,周王跟自家主子进山去找人,还带回来个小和尚,其余详细的情况就完全不了解,并不知危险已经逼近,只当谢羽跟孟少游淘气呢,忧心忡忡道:“让奴婢们看着孟公子跟这位小师傅倒没什么,只是大小姐身边缺人侍候该如何是好?”
“我本来就不习惯被人侍候,倒是孟公子摔断了腿之后,生怕自己残废了,总是满脑子胡思乱想,无论他醒来之后说什么你们都别信,全是胡说八道。只关安心照顾他就好。我还有事,过几日就回寺中与你们会合。”
谢羽好容易将两名丫环安抚糊弄住了,这才换了个地方与周王商议御敌之策。
事已至此,周王调侃道:“阿羽不会是想将本王也绑起来送走吧?”
“王爷难道不应该是束手就擒吗?”
“本王誓与阿羽同生共死,你就别白费力气绑了,周王府的护卫可都在外面呢,小心本王一声令下,反将你绑了去!”
谢羽也不知道是因为得益于谢弦的教导,总觉得女人无论何时都要有能力把握自己的命运,更不会因为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晕头转向被男人牵着鼻子走,还是这些年已经习惯了独当一面,不盲目相信依靠除谢弦之外的任何人,心里对周王这番话嗤之以鼻:“王爷想多了,还未打起来呢,怎么就先灭起自己威风来了?”
崔晋拉住了她的手,摸到了掌心的茧子,心知她根本不相信自己这番话,不由自嘲一笑:“我自己尚且毫无自保之力,要借助侍卫之手,难怪阿羽不肯相信我。只是我当真是想要与你同生共死,也不怕你笑话,都这时候了,不如索性将心里话都说出来。最开始胁迫穆原回长安,我对程彰心里有结,当真是存着利用的心思。只是后来谢大将军回来之后,才发现错认了人,那时候也……确实存着别样的心思。”剖析自己其实是一件极为艰难之事,特别是在谢羽那双清澈到几乎能够洞察人心的眸子注视之下。
谢羽不由想起了她在谢府听到崔晋与程彰的对话,面上浮现淡淡嘲讽之意:“我知道啊,王爷与程大将军有旧怨,紧抓住了我来牵制他,也确实是招妙棋。”之前她与崔晋其实算是极为亲近,在她成长的岁月里,除了穆原与穆小六以及孟少游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们之外,还从未与别的男子在心理上如此亲近过。
而且,与崔晋亲近的心理与穆原等人又截然不同。
至于不同在哪里,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总觉得不对。
崔晋觉得难堪,上次那件事之后,她之后去蒋府吃酒,似乎也全然不当一回事,这令得崔晋心里也算不得好受。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件事并未过去,且让她更不肯信任他了。再到后来,孟少游的出现让他意识到了谢羽在自己心里的不同,贪心的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只是此前的亲近早就消失无踪了。
“我早就不那么想了!当初是我想错了!”
谢羽抽出了自己的手,轻笑:“其实以生意场中的规则来说,能被周王爷起了利用的心,至少说明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当然谢府往后也少不了要多多仰仗周王爷,咱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也没什么不好的!”
崔晋恨不得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阿羽,当初是我想错了。我在楚国被太多人轻视,心里……心里其实对任何事都不确定。可是现在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他这话等于是将自己的心意说的明明白白了,可惜谢羽不领情:“王爷,事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她说完了这句,就不再跟周王缠夹不清,而是就郦山书院的优势与劣势开始分析。崔晋无法,也只能与她一起讨论,预备将书院里的先生与学子疏散到石瓮寺去,留下周王的护卫与谢羽,唱一出空城记。
郦山书院的学子也并非各个弱不经风,况且书院里还有骑射教习,这当中倒还真有几名箭术不错的学子,听得有强人要来闯书院,已经跃跃欲试,不愿意前往石瓮寺躲避危险:“学生怎么能做临阵退缩之人呢?况且王爷千金之躯都在这里,学生们就更不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