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彰就算是个大老粗,也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极为重要。他神色都变了,也不知道想到了哪儿去:“周王如此作为,不觉得自己无耻吗?毁了我的女儿,与你又有何益呢?”
崔晋一静,见到程彰色变,心里涌上一阵快意,想也不想便道:“只要能让程大将军不痛快,那本王就痛快了!”
程彰的目光忽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直直越过崔晋的肩头,崔晋只觉得他这目光过于奇怪了些,似乎还夹杂着心痛怜惜,他缓慢的,极艰难的转过头去,看到谢羽一脸震惊的站在他身后十步开外,倒似个撞破了别人隐事的小孩子,都带了几分手足无措,慌里慌张道:“我就是……我就是过来有几句话要说。不过……你们谈你们谈。”
她今日原本是一袭红裙,就连首饰也特意挑了大红色的,更衬的肤色如玉,似乎一张面孔雪白,此刻还要极力的维持着仪态,朝后退了几步,忽的转身就跑了。
程彰哪里还顾得上跟崔晋说话,他立刻便抛下周王去追女儿:“阿羽——”将周王独自留在路径的尽头。
周王站在那里,只觉得骨头泛冷,紧握了下自己的手,这才一步步走到了孙铭的居处,进去之后见孙老先生正抱着酒壶喝酒,他的声音竟然还格外的平静:“先生好雅兴,不如学生来陪你喝两杯?!”
孙铭与周王相识之时,他虽然瞧着弱了些,但好歹有些人样了,又是在寺中,酒自然在被禁之列,还不知道他根本不能喝酒,便大方与他分享。
周王端了一杯酒仰脖灌下去,酒液沿着喉咙一直滑到了胃里,辣辣作烧,骨头缝里的凉意顿时消退了不少。
“真是好酒,求先生再赏学生一杯。”
孙铭被他这可怜的语气逗乐了:“瞧把周王可怜的,你父皇宫里可是藏着无数好酒,今儿尝了老夫的酒,改日可得给老夫赔几坛子来。”
周王又灌了一杯,其实他的酒量压根就不行,况且又是病了这么多年,周翰海曾说严禁饮酒,身子禁受不住,孙老先生偏爱烈酒,两杯酒下肚,他才觉得自己胃里似揣了一团火,四肢渐渐暖了过来。
****
苗明远一直到两人离开之后,都是呆若木鸡,他不发一语。直到谢家一名仆从路过,他才如梦初醒,叫那人带他去程旭的院落,将宿醉之中的程旭揪了起来,问道:“程二,周王……来你们家了?”
程旭眼睛都睁不开,脑子成了一团浆糊,昨晚被闫宗煜压着灌了不少的酒,这会儿人都不清醒,嘟囔了一句:“周王不是老来吗?”努力睁开眼睛,看到苗明远总算清醒了几分。
苗明远去过一次谢府,回来便垂头丧气了好几日。第二次去过之后,跟斗败的公鸡似的提前回来了,倒将苗夫人丢在了谢府。
苗夫人回来之后,还十分茫然,不知道儿子怎么了。
苗胜后来听说,周王出现在谢府,且跟程彰的女儿关系看起来很是亲密,还觉得不可能:“儿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程彰可是主张送周王去楚国的,就凭这一点,周王与他的女儿也不可能的。说不定周王是利用程彰的女儿呢。”
周王妃的人选虽然一直未定,可若是周王属意于程彰的女儿,又何必一直拖着未曾定下来呢,直接去求陛下不就好了嘛。
苗胜有此想法,其实也不奇怪。
他还特意去寻蒋祝打听此事,想要知道周王可有求娶程彰女儿的意思。
蒋祝比他还摸不着头脑。
初五周王去了谢府,回来就病倒了,高烧不退。周翰海年都没过完便被揪到了周王府替他看诊,把完脉之后气急:“周王这身子就跟纸糊的,都说了不能饮酒不能饮酒,怎么不看好了人,还让他喝了烈酒?”
蒋祝就算在北镇抚司当差,也是住在周王府。周王又没醒过来,他还猜测:难道是被程府的哪位公子拖住了饮酒?
只是,程家的三位公子不是一向都对周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敬而远之的吗?
周王是只身一个人去,只身一人回的,唯有跟车的车夫根本没进去正院,就连年礼也是初三就送过去的,如今是找个借口去谢府探听一番都不好意思。
“这个……倒是从来没听周王提过。”
周王倒是一再不同意成亲,直恨不得一年年拖下去,似乎还从未提过要向谁提亲。
苗胜便放下心来:“这样啊。既然周王无意,那某就托人向谢府提亲去。”苗明远年纪也不小了,早到了成亲,开枝散叶的时候了。
而苗老太太知道苗明远瞧中的是谢弦的女儿,顿时满意不已:“谢氏能生,一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就算不会教女儿也没关系,只要进了咱们家门,我保管给你们教的孝顺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