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亮一声惨叫。
陈嘉看都不用看,知道黎亮的手算是废了。
宋墨却面不改色地踩了黎亮的食指,声音轻柔地问黎亮:“如果是宋翰来,会有什么不同?”
陈嘉先前给的药虽能舒缓疼痛,可十指连心,宋墨这一跺,让黎亮喘着粗气,疼得满头大汗。
宋墨又踩了下去。
陈嘉耳边再次响起黎亮的惨叫。
他不由在心里把黎亮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黎亮的眼色也太不亮了,照这样下去,非得把这条命交待在这里不可。
陈嘉忙蹲下去劝他:“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就算是你不说,世子爷一样可以问你妹妹,问二爷,甚至是去问国公爷,可你自己却废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里的老婆孩子想想……”
他却忘记了宋墨为何早不踩晚不踩,偏偏等到他办完了事才开始收拾黎亮。
在黎亮看来,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说起来也就是陈嘉好说话些,自己几次遇险,都亏了他从中说项,闻言表情就显得有些迟疑。
陈嘉忙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世子爷手下最得力的护卫去请令妹了,你又何苦眼睁睁地看着令妹受难呢?世子爷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把遗贵姑娘的事弄清楚了。遗贵姑娘从小跟着你长大,你就不想她能认祖归宗,过上好日子?”
黎亮眼神黯了下去。
他疼得呻吟了两声,这才喃喃地道:“我妹妹这个人……从小就不安份……英国公把她给甩了,照理说,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可她这些年却乖乖地跟着我在一起生活……她对遗贵的事,也很不上心。遗贵小的时候,稍有些不如她的意,她抓起鸡毛掸子就能把那孩子往死里打,那孩子一边哭着求饶,一边喊‘娘亲’,她却不为所动,连一向主张把这孩子送人的母亲都看不下去了,这同意才把孩子交给拙荆照看的……”
陈嘉听着,吓得脸都变了色,忙睃了眼宋墨。
宋墨面色温和地站在那里,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
陈嘉的心却砰砰乱跳,不住地骂着黎亮。
你就是说也要挑拣着能说的说啊,你这样,不是嫌命太长了吗?
他恨不得上前去捂了黎亮的嘴。
偏偏黎亮却一无所觉,继续低声道:“拙荆当时就说,见过狠心的娘,可没见过像这样狠心的。还道,遗贵虽是早产,幸亏底子好,要不然像这样折腾,早就没命了……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宋家既然知道有子嗣流落在外,又把我妹妹接去待产,怎会突然连大人和孩子都不要了?就算是嫌弃我妹妹,也应该是把我妹妹送回来,把孩子留下才是,难道这孩子是我妹妹一时起意,从什么地方抱回来的?
我追问了她一回,她说我胡思乱想。
那些日子,她待遗贵好了很多。
我想可能真是我多心了,她只是不待见这个孩子罢了。
五年前我下场时受了风寒,吃了大半年的药还没有好,眼看着家里没米开锅了,母亲和拙荆商量着把最后十几亩祖田卖了,她却突然拿了几张银票出来,说是她从前攒下的私房钱。
家里的东西我都是有数的。
早年间为了给她调养身子,母亲的体己已经一分不剩了。后来她被宋家送回来的时候,除了身上的衣裳,只有遗贵的襁褓里塞了张二百两的银票。这些年家里困难,我一年最多也就给个五六两银子她买胭脂水粉,她还要用最好的,还要做衣裳,还要买零嘴,那二百两银子怎么可能不动?
我问她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她一口咬定说是宋家给的不松口。
后来我就发现她每年的花销比我赚得还多,不仅如此,而且还出手大方,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以后没银子使似的。
我就怀疑她和宋宜春还没有断。”
第四百零六章瞪目
“可我常年不在家,突然回来了几趟,也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我就想,是不是当初她曾经收了宋家一大笔钱藏了起来。
宋宜春把她害成了这样,拿些银子补偿给她,她不愿意拿出来,也是常情,我没有追究。可我家里的那位不乐意了,常常指桑骂槐,有一次把她给说恼火了,她冲着我家那位就嚷了起来,说什么让我们狗眼看人低,小心以后后悔什么的,可拙荆板了脸和她对骂的时候,她却只是冷笑。
等到遗贵出嫁的时候,她却一样陪嫁的物件都没有给孩子,我说她,她还和我嚷嚷。
拙荆气愤不过,带着丫鬟在她屋里搜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