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起了定国公府昔日的热闹繁华和今日的没落吧?
窦昭紧紧地抱住了宋墨。
“我们以后告诉孩子们读书好了。”她温柔地安慰着宋墨,“别总是打打杀杀的,容易出事。”
宋墨感受到窦昭的关心,使劲地搂了搂窦昭,无声地回应着她。
“到时候请了岳父启蒙。”他微微地笑道,“说不定我们家也能出个进士。”
窦昭呵呵地笑,握着他的手,依偎在他的怀里。
c黄边小杌子上的宫灯爆出几个灯花。
窦昭就柔声地问宋墨:“五舅他们在那边可还好?”
“挺好的。”宋墨把玩着窦昭细腻却称不上柔软的手,“说辽王很照顾他,经常派长史去看他,卫所的人因此对他们很是客气,蒋方元还悄悄做起了皮毛、药材生意,不仅不用濠州那边拿银子过去给他们打点,而且还能自食其力,管着自己的吃穿用度了。哦,蒋方元,是我大舅的长子,比我大十二岁,原来在家里的时候,喜欢读书,不喜欢习武,因为这个,没少被大舅念叨,没想到现在全家人都要靠着他过日子;我的二表哥蒋方仲、三表哥蒋方季、七表哥蒋方琪几个都活了下来,蒋方仲是四房的,蒋方季是七房的,蒋方琪是三舅的次子……”
他向窦昭介绍着蒋家的人。
窦昭却只觉得心酸。
蒋梅荪四个儿子,只活下来了在家里读书的蒋方元;蒋竹荪留下的女儿自缢了;蒋兰荪的三个儿子,活下了蒋方琪;蒋松荪六个儿子,只有当时还在襁褓的幼子活了下来;蒋柏荪留下了那个至今还留在谭家,没有上族谱的孩子……
她此时才深刻地体会到梅夫人心里有多痛,也体会到了梅夫人有多刚强。
宋墨,是流着蒋宋两家血脉的孩子。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会比别人更坚强?
可常言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受到的磨难才特别的多呢?
窦昭环着宋墨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怎么了?”宋墨低头,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
“没事!”窦昭亲了一下他的面颊,道,“蒋家好多人。”
“嗯。”宋墨笑道,“内三外九,共十二房,还有大归的姑奶奶和表兄弟表姐妹们,我直到九岁,才把家里的亲戚认全了……”
他回忆着当年,表情生动,神采奕奕,少了几分平日的矜贵,却多了几分少年的飞扬,就像个邻家的少年,亲切,热忱,真实……却又是那么的俊美。
窦昭抿了嘴笑。
宋墨恐怕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像个真正的邻家少年!
她忍不住又亲了亲宋墨的面颊。
宋墨停下来,静静地望着她,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没事。”窦昭笑道,“我正听你说蒋家的事呢!”
宋墨笑了笑,继续道:“我最喜欢跟着五舅舅去什刹海嬉冰了,但每次外祖母就会很紧张地要我把随从全都带上,我知道,她是觉得宋家只有我和弟弟,怕出事……”
窦昭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墨,笑容一直洋溢在她的脸上。
肌肤相亲,自己能让她不能自已。
那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情不自禁呢?
宋墨压制着心里的雀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淡定。
相比之下,他好像更喜欢她这样全神贯注、心无旁鹜地凝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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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刚亮,顾玉跑了过来。
“天赐哥,我去辽东,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带给五爷的?”
他穿着件玄色狐皮袄子,显得很高兴。
宋墨拿了几封信递给顾玉,又递了个大包袱给他:“信是给五舅的,包袱是你嫂嫂给你准备的吃食和常用的一些膏药。”
听说窦昭给他准备了东西,顾玉有些不自在地“哦”了一声,让身边的随从接过了包袱。
宋墨少不得要叮嘱顾玉几句,亲自去给顾玉送行。
陈曲水求见窦昭。
他神色有些犹豫:“谭举人的太太过来拜访您……”
言下之意是问她见是不见。
窦昭非常的惊讶。
谭家庄的人要见她,难道是为了那个孩子的事?
她忙道:“快请!”
陈曲水把谭太太请了小花厅。
谭太太年约四旬,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圆圆一张脸,如银盆似的,未语先笑,让人看着就觉得亲切。
“我们家老七在京都开了个果品铺子,过些日子他娶媳妇,我奉老太爷之命过来帮忙。”她笑吟吟地望窦昭,显得亲切又随和,“前些日子段公义回真定,老太爷这才知道您嫁到了英国公府,想着当初老太爷过寿的时候,您还特意送了贺礼去,老太爷就让带了份贺礼过来,祝夫人和世子爷永结同心,白头偕老。”说着,拿出了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