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用了午膳就启程去新乐。”三伯母没有推辞,立刻道。
祖父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留了三伯母用午膳。
“东、西两窦原本是一家,七叔的事,就和我自己的事是一样的。”三伯母客气了一番,道,“今天晚上恐怕要在新乐过夜了,家里的事我还要安排安排。小叔父不用和我客气,把这件事办好了才最为要紧。”
祖父没有再留她,让秋芬送了三伯母出了二门。
之后不管三伯母搬了谁到诸家去说项,诸家一口咬定了就是不松口。
三伯母急得嘴上都起了水泡,非常的后悔:“早知如此,就应该和大嫂家的小堂妹结亲的。现在就是想换人,也得拿了诸家的退亲书,只怕时间上一样来不及。”
祖父迁怒于父亲,大热天的,让父亲在无树遮阳的前院跪了整整一个下午,以至于父亲的膝盖又红又肿,连走路都很困难,又找了大夫来看病。
这个时候,王映雪的大哥王知柄突然登门拜访。
王知柄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可能是因为这些年生活的艰难,让他看上去像四十岁般的苍老。
他身姿笔直地站在王家的大厅上,有如青松翠苍般的挺拔坚毅。
“我家小妹受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拖累,这才抛头露面做些营生买卖。原来我是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我来接了我家小妹回去。”他语气铮铮,“你们家的聘礼我们没收,也没有钱物上的牵扯,你写纸放妾书,你我两家从此揭过,桥归桥,路归路。”
祖父沉默了半天,让人请了王映雪。
王映雪看见哥哥,又惊又喜。
“大哥,您怎么回来了!”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王知柄的胳臂,随即脸色突然一变,上上下下打量起王知柄来了,“是不是爹爹……出了什么事?”一句话未完,眼泪已簌簌落下。
“没有,没有!”王知柄的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忙道,“爹爹受诏任山东新泰县令,写信回家,这才知道你、你入了窦府,爹爹又悔又恨,连扇了自己三个耳光,只说是家里连累了你,让我赶回来,带你回家。”
“您说什么?”王映雪呆呆地望着王知柄,“爹爹,爹爹他老人家,起复了?”
“嗯!”王知柄连连点头,“爹爹他老人家起复了,过些日子就会接了娘和你去任上团圆,你再也不用为家里每天吃什么喝什么伤脑筋了……以后这些事,都交给大哥cao心!”
“大哥!”王映雪抓着王知柄的衣袖失声痛哭了起来。
王知柄转过头去,不敢看妹妹的样子,只到王映雪哭湿了他的衣袖,他心情这才平静下来。
“你别哭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家再说。”王知柄说着,朝祖父望去,“要是窦老爷没有什么吩咐,我们这就告辞了。”
连王映雪换洗的衣裳都不准备要。
祖父自然不能让王映雪就这样走,笑道:“令尊和我们家元吉是同科,也不是什么外人。既然来了,不如坐下来喝杯茶。令妹进门,屋里安排了服侍她的嬷嬷、丫鬟,还添了些东西,我让那嬷嬷、丫鬟收拾收拾,到时候你们连人带东西一并带走好了。令尊刚刚起复,千头万绪,总得一桩桩理顺。王氏能进我们家的门,说起来都是阴差阳错,你总不能让她空着手走吧?别人说起来,也不好听!”
“不用了!”王知柄刚应了一句,耳边就传来妹妹因为高亢而显得有些尖锐的声音:“您说什么?让我跟着您回去,那明姐儿怎么办?她才刚刚三岁!”
第三十一章偷听
“自然是要留在窦家!”王知柄和窦铎不约而同地道。
“不行,不行!”王映雪摇着头,神色慌张,“她还那么小,我不能把她留在窦家……”
难道带回王家不成?
就算王家答应窦家也不可能答应啊!
王知柄望着一副护犊子模样的妹妹,颇为头痛。
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乡亲四邻早就在背后议论纷纷了。现在父亲起复,知道他们家的人更多了,到时候不仅仅是小小的南洼乡,恐怕整个真定府的人都会在他们家背后指指点点,父亲面上无光不说,以后孩子们恐怕也难得在南洼乡挺起脊背做人。所以来的时候,父亲就和他商量好了,悄无声息地把妹妹接回去,等父亲安顿好了,他们举家随父亲去任上,以后再也不回南洼了。
他还寻思着过几年风平浪静了再给妹妹说门好亲事。
把这孩子带在身边算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