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柳婧一脸忧色,柳母的陪嫁,四十来岁的瑛婶子一边陪着柳婧朝外走去,一边说道:“大郎你不要太担心,你母亲没事的。”顿了顿,瑛婶子解释道:“以前你母亲脸被划花时,也这样了好一阵,后来不也没事了?大郎放心,等大人平安回来,就什么事也不会再有。”
柳婧点了点头,低声道:“那你好好照顾我母亲。对了,你们还是去请一个大夫回来看看吧。实在不行,让她好好睡一觉也是好的。”
“知道了,大郎你放心吧。”
因吴叔等人都还在牢中,家里虽有牛车,可连能够驾车的仆人都没有了。柳婧只能步行,她出了大门,便朝着大牢所在的方向走去。
吴郡的街道,还是如往常一样的热闹。人来人往中,根本看不出张公公被刺后笼罩在吴郡众人头上的阴影。
走了两条街后,柳婧的前方,出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这些人被他们的亲人扶着,一边走,一边还有人喜极而泣。
在柳婧朝那些人张望时,旁边也有人在议论,“这些据说是前阵子因行刺张公公一事,被关入大牢的。”“是啊,知府大人说了,他们无罪释放。”“入了牢还能平安无事的出来,这些人倒有运气。”“也不是所有人都放出来了,还有好一些有来头的给关着呢。哎,吴郡这阵子真是越来越乱了。”
看着这一幕,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柳婧更激动了。她握紧拳头,振奋地想道:果然我所料不差,有人开始出狱了。我得抓紧这个机会,把父亲也弄出来。
就在柳婧一时咬牙一时双眼放光,整个人都激动得难以自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柳文景,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清亮,语气热络慡朗,显示出了说话之人的愉快心情。
柳婧顺声回头时,一辆马车嗖地一声在她的身边停下,然后马车车帘一掀,露出了阳子远那张俊雅的脸。
与一个月前见到的完全不同,现在的阳子远,素袍锦衣,腰悬美玉,他双眼明亮,脸色红润,整个人意气风发。
柳婧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阳子远时,他居然变化如此之大……难道,她上一次送给邓九郎的信,并没有起到作用?那闵三郎不但安然无恙,还借她给出的主意重振了家业?
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中的震惊,柳婧目光扫过这漆得一片黑亮的马车,又看向精神抖擞的阳子远,拱手笑道:“阳兄看来时来运转了,恭喜恭喜。”
阳子远这次对上柳婧,没有了以前的傲慢,他笑容满面地还礼道:“同喜同喜!”说罢,他盛情相邀道:“我与柳兄虽是都住在吴郡,却难能遇上一次。柳兄,上车一述如何?”
柳婧正想把事情弄清楚,便微笑道:“柳某正想与阳兄一述呢。”
柳婧一上车,阳子远便得意地笑道:“柳兄,我这新置的马车不错吧?”一边说,他一边打开车壁,露出里面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色美酒。从最里面摸出一瓶美酒,又拿出一套酒具,阳子远笑呵呵地说道:“真说起来,阳某这次时来运转,还托了柳兄的福。这是从洛阳弄来的上好美酒,柳兄一定要尝尝。”
柳婧接过他递来的酒盅,小小地抿了一口后,在阳子远得意的眼神中,点头说道:“口味清冽,辣而不杂,很不错。”阳子远哈哈一笑,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柳兄果然有眼光。这可是我从闵府带出来的美酒,味道当然不差!”
柳婧闻言似是一怔,她挑眉道:“这酒是闵三郎给阳兄的?”
“闵三郎?”柳婧只是提到这个名字,阳子远便哧笑出声,他一边给自己斟着酒,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个名字,在吴郡一地,只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柳婧惊道:“阳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闵三郎出事了?”
“正是出事了。”阳子远向她倾了倾身后,压低着声音说道:“上次柳兄不是说,趁着外面的人还不知道闵府落难,赶紧做几趟生意吗?我回去后就跟闵三郎说了。哎,你不知道他那个人,也是太性急了,我只是一个建议,他就不管不顾地去做了,也不调查一下……他把钱全部砸了,给弄了几船盐。当时他料想着那邓阎王势力最大,也不过是在吴郡还有两个人理他,只要避开吴郡就能成事了。哪曾知道,他那几船盐刚刚抵至鄱阳郡,便被邓阎王的人逮了个正着!”
阳子远无比庆幸的笑道:“那时刻,他把忠于闵府的人都带走了……至于我这个便宜舅子,他是理也不理。结果呢,他全军覆灭,我这个留在闵府的却一点事也没有。在那邓阎王派人来搜查闵府的漏网之鱼时,我还救了闵三郎的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