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是听到了。
猛然,顾呈僵住了。
他僵硬着,整个人被河风吹成了冰冷石像!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呈唇动了动,他刚想冷笑着说道:“我不是你哥。”他也想愤怒地叫道:“柳氏阿婧,我这一生。从没有想过要当你哥哥,我也永远不可能是你哥哥!”可这所有愤怒,所有噬恨,后都被他抿紧唇,死死地吞到了腹中。
她把自己当亲人就当亲人吧,总有一天,总有那一天……
这时,一阵风呼啸着旋转而来。顾呈清醒过来,他连忙牵着柳婧手,解下自己外袍披她身上。
照顾她已成习惯顾呈。这样了还不放心。牵着柳婧手朝房中走去。
一地月光中,柳婧安静地跟着顾呈,就顾呈把柳婧轻轻推入房中时,她突然握紧他手。低声乞求道:“阿呈。那些朝野大事。放下好不好?别与邓氏争了,争不过……”
她说这话时,没有抬头。声音也压得极低。
顾呈身子一僵。
他低下头定定地盯了柳婧一会,突然明白过来,今天晚上她为什么非要拆穿自己身份,为什么与自己说这么多话。
原来,她是不安了。
月光中,他那深浓目光定定地看着柳婧,对着银光笼罩下这张眉目如画脸,陡然,一种无法形容难受涌出顾呈胸臆。
他紧紧抓住了柳婧手腕。
紧紧地抓着她,他五指如烙铁,锢制得柳婧一动不能动。
直直地盯着柳婧一会,顾呈突然压低声音,极轻极轻地说道:“阿婧,如果……如果你一直我身边,盯着我,别再轻易离开,我也许会愿意放弃。”
说到这里,他喉结急促地滚动几下,也许是觉得自己向她乞求样子太狼狈,也许是觉得今天地冲击实太多,顾呈猛然放开柳婧手,转身大步离去。
柳婧站阁楼上,目送着顾呈离去。
月光下,他举止间依然带着那股高雅。地道那次,他被邓九郎算计失了大皇子,从而政治斗争中彻底失手。便是那样,这人也能舍能断,一从大皇子靠不住地打击中清醒过来,马上壮士断腕,牺牲掉极小部份势力外,便火速遁逃。
他是对,他那时是可以负隅顽抗,可以对付邓九郎,甚至可以杀死他,可他干脆利落地放弃了。因为他放了邓九郎一命,所以邓氏一族也没有用莫须有罪名真个处置他父亲和家人。当然,那是当时,现邓太后大权独掌,会如何对付当年不听话人,那就不知道了。
……
柳婧所不知道另一个角落。
邓九郎来到长安城已有几天了,他知道顾呈这一带颇有势力,为了不打糙惊蛇,便没有像洛阳一样到处派人死盯着,而只是几个关健点放了点人。
如今,还没有消息告诉他,柳婧和顾呈是否来到了长安,这让他有点焦躁。
就公而言,他要抓住顾呈,如今立皇帝太过年幼,留着顾呈这股强大势力潜伏民间,实是隐患,邓太后是多次下令让他对顾呈进行清理。
而私,他实是太想见柳婧了。
站置庄子里,邓九郎松了松衣襟,看了眼满天夕阳,终是不耐烦地叫道:“地五。”
“郎君。”
“出去走走。”
“是!”
地五应了一声,才一个号令带着十个便装银甲卫站邓九郎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个仆人叫道:“郎君,洛阳又来飞鸽传书了。”顿了顿,那仆人又道:“这是宫中来!”
邓九郎抿着唇面无表情地瞟了那人一眼,一手接过帛书。
帛书非常薄,上面字不多,邓九郎一眼看去,便认出了他姐姐手书,“把刘婧带回来,我给她安排一个恰当身份嫁你为妻!”
说实,邓太后这手书出乎他意料,他蹙着眉想道:我让地五发出那封信言辞如此不逊,太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这么就做出让步?这其中不会有诈吧?
自从疫症事后,邓九郎便对这个自小亲姐姐,有一种强烈抵触和不信任。
因此,盯着这纸条,他直是看了又看。
也不知看了多久,邓九郎突然翻身下马。一边朝阁楼走去,他一边命令道:“地五跟上。”
地五连忙应了一声,跟着邓九郎上了阁楼。
站被重重树木挡着阁楼上,邓九郎低着头,用绢巾细细地擦了一会寒森森佩剑后,突然问道:“那封信发出了?”
地五一怔,还没有明白间,邓九郎转过头看向他,夕阳下,他眸光十分深沉。“河道上。我让你发出那封飞鸽,你可有一字不漏地发到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