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柳婧却只是低低一笑,她轻轻地说道:“亮出来啊……可那样亮出来有什么好处呢?是让人知道我是你的禁脔?还是让人知道我本是女儿身?应该被你收入后院的?可惜啊,我还有用,还有大用,皇后娘娘还挺需要一个在扬州益州荆州说得上话的柳白衣的。所以呢,那事你不会做,你也不敢做!”邓九郎彻底青了脸!
马车中,柳婧雪白的云袖一甩,以一种无比优雅地动作端过美人送过来的酒盅,仰头小小地抿了一口后,柳婧斜睨着邓九郎,眸如秋水长空,真真且媚且冷且如波,“九郎,你一直以势压我……这一次,我们谋算一场,分一分胜负吧!”
邓九郎听到这里,突然有点悲伤,他黑着脸,过了一会才低低沉沉地说道:“原来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所有种种,在你眼中,不过是以势相压?”这声音,陡然间便有了种沧桑意味。
柳婧一派云淡风轻,她晃着酒盅,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那青碧的酒水在阳光下流离生波,“……不是。”
两个字一回,令得邓九郎悲伤大减,刷地转头盯向她时,柳婧轻启樱唇,轻轻地说道:“不过你我之间,从初相遇便不寻常,你想把我掌控在手中,我偏不想荣rǔ束于人手。所以,我们终将需要这么公平一战。”
她扇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侧头,自这次相逢以来,第一次眸光温柔多情地看向邓九郎。在她的眼神令得刚才还愤懑堵闷的邓九郎心中一苏时,柳婧轻轻软软地说道:“除了十一岁那年那次外,我们所有的交锋,都是你挑起的,……不过这一次,当由我执子下局。九郎,我们再赌一场,你赢了,我便顺你的意,居你的后院,是妻是妾由你心意,想宠是rǔ也由着你。”
阳光下,她的眸光渐转锐利,渐渐呈现出一种难言难画的湛然冷傲,“如果我赢了,那么你入赘,入我柳府门,从此无二心。如何?”
几乎是柳婧的声音一落,马车中马车外便是一静。在几个美姬低着头苦苦忍着笑意时,邓九郎彻底黑了脸!
以往,柳婧中了诱情时,或伏在他的怀中软语呢喃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可当时他只以为她是气得狠了在胡说八道。他是断断没有想到,柳婧还真有此意,她还真敢想!他堂堂皇后的亲弟,名震天下的南阳邓九,杀人无数的邓阎王。在她心中,意是心心念念想让自己入赘,入她柳府之门,奉她柳婧为妻主!
这简直,简直……邓九郎气极反笑。
不过也是在这时刻,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柳婧对他有情,她与他百般别扭,闹了半天,不过是一个主宾的问题!
实在是越想越好笑,邓九郎忍不住以手抵额,就伏在马背上低低笑了起来。
就在刚才,邓九郎还怒形于色,这么片刻间,他又笑成这样。一时之间,众银甲卫面面相觑了。
银甲卫们呆了一会后,齐刷刷看向马车中的柳婧。
与邓九郎不同,柳婧依然是云淡风轻,依然是在悠然自在地小口抿着酒。这个商户出身的女子,便这般高卧于马车中,那奢华之气也扑面而来,让这些在洛阳横行惯了的银甲卫一看,再次生出一种面对龙子凤孙的感觉!
邓九郎低笑了一阵后,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瞅着柳婧,“这就是你此番前来洛阳的目的?”
“是!”
“你想与我以智相博,公平地斗一场?”
“是!”
“如果我胜了,你不再争什么名位,一切随我安排?”
“是!”
“很好!”邓九郎冷冷一笑,道:“这个赌,我应了!”
马车中,柳婧闻言不惊不喜,她抿着酒笑容疏淡高远,“就怕郎君输了,又会反悔。”
邓九郎挑起了眉,“那你要如何才信?”
“白纸黑字写出来,盖上你南阳邓氏族长的印鉴,你我各一份!”
邓九郎不怒反笑,“行,一切依你。”
直到这句话落地,柳婧才嫣然一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秋波生媚地看向邓九郎,“多谢九郎。”
邓九郎冷冷一笑。
柳婧懒洋洋地伸展着腰肢,露出宽袍大袖中的美好曲线后,向左右美姬言道:“发一封信给我汝南的父亲吧,告诉他,阿婧一切安好,让他新置一个宅院,便说,不久后阿婧便会携夫入住!”
几个忍着笑的美姬,悄悄看了一眼脸色迅速变黑的邓九郎后,忙不迭地娇声应道:“好的,我们马上发出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