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柳婧蹙起了眉,她见柳父也是一脸为难。便徐徐说道:“三伯父叫他们过来,是想获得帮手,是想让我柳府成为汝南一族,而不是找些拖后腿,只会享乐不会做事的蠢笨之人。受不得苦的,那就驱离汝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以后不管是当庶民还是当商人,通通不用理会。”
她这话,那是少有的坚决果断,着实令得两个长者吃了一惊!
他们齐刷刷转头看向柳婧。
三伯父柳行风最先出声,他高兴地笑道:“没有想到,我家文景竟是如此有决断之人。不错不错,男人要想做大事,就得有这魄力!”
他笑得欢快,柳父却苦笑起来。这样的婧儿,与七年前的她几无二样。
柳行风是越想越兴奋,他站起来搓着手不停地说道:“谁说我柳氏无人?我看文景就是大才。行舟啊,这下我柳行风也算是有指望了。”说到这里,柳行风转向柳婧,叹息连声地说道:“文景既有这等魄力眼光,怎地邓九郎那里,你却老是想不透彻?孩子啊,你不明白的,世间的闲言闲语算什么?以那南阳邓氏的权熏,你便是在他身边为奴三年,放出来后也是人人敬仰的角色,何况你还是身份清贵的门客?”
面对着三伯父的指责,柳婧垂眸笑了笑,她慢慢说道:“三伯父,百年才能成就一个世家,您心急了。”柳父更是拂然不悦地低喝道:“三哥,谁说世间富贵,只能通过这种腌脏攀附?”
柳父这话一出,三伯父也拂然不悦。他正要回些什么,柳婧马上在一侧打了圆场,“三伯父,你别看现在南阳邓氏繁华似锦,可从来盛极必败,三伯父就不怕我们柳氏一族还没有扎下根享到真实的好处,便要承受它败落时的牵连吗?”
见柳行风被柳婧的话唬得沉吟起来,柳父有点好笑,他瞪了信口开河的女儿一眼。
这时,柳行风回过神来,他朝着柳婧叫道:“倒叫文景给唬住了,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咱柳府什么也不是,还需要南阳邓氏这根大树。”
柳婧不想与他争论,便站了起来笑道:“我的事我自有主张,三伯父你不用着急。”
他怎么不急?柳行风叹了一口气后,终于转了话题,“对了,你那没有出阁的堂妹,也不似大家闺秀,文景可有什么想法?”
“这个简单,从洛阳请人来教教她们规矩便可。”
“这事可行。”
柳行风的声音落下后,柳婧朝着两人一礼,微笑道:“父亲,三伯父,文景有事,就先告退了。”
目送着柳文景不紧不慢离去的身影,柳行风蹙起了眉头,转向柳父埋怨道:“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可这性子也太过清直了,都与你年轻时一模一样。还有你也是,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迂腐。哎,真是愁人……”
“我的孩子,自然与我相似了。”
身后的对话,柳婧并不清楚。
她估莫着,那些个乞丐已经到了汝南了,当下带着吴叔出了城门一趟。
百来号人的安置,实是一件大事,柳婧忙了两天后,还只是暂时理顺。她还得找个生财之道,让这些人一边学习一边养活自己呢。
第四天,当柳婧被邓九郎的人押上马车时。邓九郎还在狐疑地打量着她。盯了她一会,他冷笑着说道:“文景很忙啊。马上就要离开汝南了,怎么我看到文景,竟是一点也没有临行地打算?”
柳婧低下头轻声说道:“准备工作。不是郎君在做么?”
这话一出,邓九郎倒是满意,他微笑道:“看来文景还是明白的。行了,你的包袱行李都带了吧?没带也一样。下了船,我给你重新置齐。”
转眼,他又温柔地说道:“这次我带的人,都是你在吴郡见过的,他们人还不错,你好好处一处,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
见柳婧低着头,他又温柔地说道:“别怕。一切有我。”
柳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中却是想道:正是一切有你。才真正可怕。我虽然扮成男子,可我却实际是一个小姑,这般没名没份地跟着你到处走。看似是小事,可我的名声。我的闺誉,那是半点无存了。六个月,六个月里孤男寡女走在一块,说是彼此清白,便是我自己也不信,更不说是顾呈那些人了。还有,便是按你所说的,你对我动真心了,愿意娶我为妻,可只要我与你孤男寡女共处半年的消息一传出去,你的家族你的朋友,便再也不可能看重于我。毕竟是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啊,邓九郎,你什么承诺也没有,一句赌约便骗得我与你私奔,你内心深处,是完完全全打算让我成为你的妾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