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九郎来到汝南多时,这几个官员几乎没有露过面,便是遇到,也从不曾上前寒喧,这时见到顾呈,一个个却笑得极为温和友善,“司马大人可好?”“劳君询问,家父甚好。”“上次得闻二郎将要抵达汝南,老夫便已着手准备,等下便去我府中居住如何?”“劳长者问,敢不从命?”
这些人自从一派,把顾呈围中间,一个个言辞清雅热络中带着矜持,根本没有刚才围上汝南王世子那些官员们那般谄媚俗气。可这种自成一体清贵,那不知不觉中把众人排除外高傲,却是显出了这个当今天下大有号召力文人群体实力。
如柳行风那样官吏远远站着,便是没有近前,便是从这些儒生言谈眼神中看到排斥和不屑……偏偏,他们还不敢对其有丝毫不敬。
这就是天下大有号召力儒生集体。想邓九郎通过吴郡好一番算计,才能得到这个群体些许善意,而现看这情形,顾呈父亲顾司马,分明是这个群体领军人物之一!
被冷落排挤一侧汝南王世子,先是脸露愤然之色,转眼看到二个弟弟那紧张表情,脸上表情便转为得意。他朝着众人团团一揖,笑道:“诸君诸君,时已不早了,我们动身吧。”
众人本来迎他而来,听到他一开口,众官员忙不迭地应是。于是,一辆辆马车驶来,众人转身上也上了各自马车。
就这时,邓九郎优美低沉声音传来,“柳文景,过来——”
他这声音一出,四下先是一静,不知不觉中,大半目光落到了柳婧身上。
柳婧涨红着脸,她不敢回头,不敢对上那些儒生目光。
就她抿着红着脸一言不发时,邓九郎掀开车帘,再次沉沉地盯来。他凝视着她,放慢声音,语极温柔,“愣着做甚?过来!”
柳婧垂着眸,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量举止从容后,提步朝着邓九郎走去。
她爬上了他马车。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看顾呈一眼。
上了马车,柳婧把车帘一拉后,转过眼泪水巴巴地看着邓九郎,委屈地说道:“你,你干嘛当着这么多人唤我?”她涨红着脸,羞恼至极,“你这样,叫我颜面何存?”
手中拿着一卷书,懒洋洋看着邓九郎,慢慢把书卷合上。他抬头看向柳婧,扯了扯,似笑非笑地说道:“柳氏阿婧,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丈夫了?你要什么颜面?儒生清名,还是汝南第一美男美名?或者,顾呈未婚妻室之名?”他端起酒盅,把它放掌心一拔,令得其滴溜溜转了几个圈后,冷冷地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柳文景,从你与我汝南再见那一刻直接,便应该知道,我不是无备而来。而你,也别想故伎重施。”顿了顿,他淡淡地说道:“记着,这一次我会带你前往洛阳。”
柳婧呆滞了。
听着外面不停传来儒生清淡,官员低论,不知说什么好柳婧,一阵脸青了一阵又红了一阵后,闷闷地又说道:“你,外面人都谈论家国大事,就你偏缠儿女情长之上。”要是他也加入那些人清谈可有多好?可他对谁也不理,只冷不丁将要离开之时,把她强行叫回了他马车。令得她这个各方人士齐聚时候,生生套上了一个‘徒有美貌,邓九娈宠’名声。
听到柳婧指控,邓九郎懒洋洋,毫不意地说道:“他们追求,我已不屑。”他淡淡地加上一句,“小小汝南一地权力之争,值得我邓九郎去意?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此番只是为了你才来汝南?”
听到他这直白得不能再直白话,柳婧张着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原想说,你不屑东西,我还很意呢,又想说,你怎么能这样,凭一时冲动,就生生断了我路。
可想了又想,她什么话都不能说,不但不能说,她发现自己还要分一部份精力,来抵抗他这脱口而出甜言ì语对自己侵蚀。
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汝南城中驶去。
入了城门后,感觉到这支队伍格外与众不同汝南人,都安静下来。他们退到街道旁,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众人马车,隐隐间,还有含着羡慕妒忌议论声传来。
柳婧一直不敢伸出头来。
她觉得,自己没有与顾呈解除婚约前提下,与邓九郎走得这么近,还当着他面上了邓九郎马车,着实是对顾呈不敬。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当缩头乌龟。
因着这种愧疚和隐隐而来烦躁,马车驶入衙门附近时,柳婧与邓九郎胡乱说了一声,也不等他同意,便趁机跳下了马车,逃入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