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后。
闻到身后之人幽幽淡淡的青糙气息,孙乐头也不回地低声说道:“姬凉,我会在宫中宿上几日!”
她这句话一吐出,身后之人久久没有动弹。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苦涩的声音无力地传来,“然。”
孙乐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她向弱王靠近两步,和旁边的两个宫女一道,扶着他向殿外走去。
弱王闭着双眼,面色青黄,咽中痰鸣,神情萎顿,俊脸上不时现出一抹痛楚之色。孙乐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几人走到了弱王的寝宫中时,众宫女围了上来。孙乐刚要离开,手腕一紧,却是弱王紧紧地握着了她的手。
孙乐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弱王,犹豫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的脸,低低地说道:“弱儿,我不走,姐姐在这里陪着你。”
弱王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放开她的手,在宫女的扶持中躺到了c黄上。
众宫女小心地把他放下,把锦被铺上,在殿中点起安息香。孙乐坐在c黄边的塌几上看着他。
不一会,闭着眼睛的弱王无力地开了口,“姐,姐,痰堵在咽中,心慌,胸闷,一睁眼便,眼前发黑,晕得厉害,好生难受!”
孙乐闻言,连忙欠身上前扶着弱王半躺半倚在c黄头,令人拿过一c黄锦被垫在他的背后。弄好后,她刚要走开,手腕一紧,依然是弱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孙乐暗叹一声,她也不再动了,就在c黄头坐下。
望着闭着眼睛的弱王,孙乐的心揪成了一团。这个时代的医药极其落下,世人治病连药方都没有,一般是金针和单味糙药来治疗。
刚才那大夫应该还是个高手,可他也说要临时去采药,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这可是连感冒也可以让人死亡的时代啊,弱儿年纪轻轻,又有雄心壮志,万万不可有半点隐患才是。
孙乐寻思间,弱王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姐姐,我好多了。”
他的声音连贯了一些,也精神一些了。
孙乐连忙抬起头看向他。
弱王的双眼依然紧闭着,他转头对上孙乐,“姐姐,刚才惊到你了!”
“别这么说。”孙乐摇了摇头,声音有点发涩,“弱儿,姐姐宁可有病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看你如此痛苦。”
“也不痛苦了,”弱王闻言嘴角微扬,笑道,“只是不敢睁眼,痰堵在胸中,喘不气来。”
他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一低,隐有点羞涩地说道:“姐姐,把你的手放到弱儿脸上,可好?”
孙乐轻应一声,伸手温柔地按在他的脸颊上,她眨了眨眼,逼去眼中因为惊慌害怕而险些流出的泪水,轻笑道:“弱儿是大人了,还想赖姐姐?”
弱王侧过头,让自己的脸在她的掌心蹭着,喃喃地说道:“弱儿想赖姐姐一辈子呢。”
他这话一出,顿时孙乐哑了,见孙乐不说话,弱王也不再说话,他只是闭着眼睛,像一只大狗一样在孙乐的掌心蹭着,俊朗的脸上流露出傻呼呼的笑容来,这笑容中带着一股满足。
孙乐看了心中又酸又苦又痛,她眨了眨眼,再次逼去眼中的涩意。抚着弱王脸颊的手指在他的唇角眼边轻轻移动,“傻弱儿,傻弱儿……”声音越来越低,竟已说不下去了。
弱王显然真是精力不继了,蹭着蹭着,他的呼吸声渐渐转为舒缓,孙乐一看,竟是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他的脸与孙乐的左手依然相贴,左手与孙乐的右手相握。她只要稍动,睡梦中的弱王便如有意识般嘟囔一句,吓得孙乐立马停止了动作。
现在还是上午,灿烂的日光透过纱窗口照进来,照在弱王年轻的脸上,孙乐望着他青青的下巴,望着睡着后显得十分稚气的俊脸,脑中一片空白。久久久久,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弱儿,如果姐姐从不曾与你相识,你会不会就没有了这许多烦恼?”
声音一落,叹息声久久不绝。
弱王这一睡便是几个时辰,直到白发大夫弄了几味糙药回来还没有醒。这些糙药中,有炮制过的,也有新摘的。看到白发大夫把这些糙药抓好令人熬煮,孙乐暗暗想道:看来这大夫已会使用方剂治病了。她吁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了少许。
一剂药服下,弱王虽然没有再病发,却也没有好转,依然这样不敢睁眼,一睁眼便头晕目花,几欲倒地。
孙乐不懂医,也无能为力,只能守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在他需要时随时都在。她甚至令人在殿中安了一张小c黄,准备和众宫女一样随时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