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姐若是闷了,过了八月十五可以出府去走走。”海伯善解人意。
不弃嗯了声问道:“如果我不是老头儿的外孙女,你会喜欢我吗?”
海伯一怔,下意识的回答:“孙小姐很可爱。”
不弃叹了口气,更加郁闷。
第二天,大总管朱福来请她搬去静心堂住。
为了附应孙小姐回府的传闻,朱福领着她进了竹林,打开了墙边的铁栅栏,走出去外面已停了一只乌篷船。顺着苏州河而下,走水路经由码头,坐着轿子进了府。
不弃换了条白色绣花的裙子,戴着帷帽,让垂到朐前的轻纱挡住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进了府门,一顶软轿直接把她接到了静心堂。
伸长脖子张望的人们只看到一条纤细的身影和被风吹得微微飘荡的面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走出轿子,穿过湖岸旁密密的柳树林,不弃看到面前立着座精巧秀丽的院子。两扇黑色的院门高而窄,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位大婶,面目慧祥。恭敬的喊了声孙小姐。
“海伯的媳妇!海婶子。”朱福解释道。
正说着,海伯从耳房里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腰,提着一根长长的旱烟袋,穿着下人穿的短襦长裤,满面红光,眼里透看喜色。似乎在感慨不弃终于能以朱府孙女的身份进得府来。
不弃松了口气。她喜欢海伯也住在这里。这个对九叔忠心耿耿的老人让她尊敬。她向海伯打了声招呼。瞟了限院子外的柳林,她想起了守在林中的小虾。
她不如小虾。不彝轻轻叹了口气。
“先进去吧。”朱福引着她迈进了门。
第一道门后是狭长的天井,天井旁边就是海伯夫妻俩住的耳房。往里再走是二门。进去后是个四面围合的建筑。三面厢房都是一楼一底的木质建筑。正堂两侧有窄窄的楼梯可上二楼。楼顶正堂和东西厢房之间竖着高高翘起的风火墙,一色的白墙黑檐,煞是美丽。
一楼的楼梯后又分别有一道小门。一个通往侧院的厨房,另一道门则通向一座小花园。
院子里整整齐齐站着十名婢女。年纪小的和不弃一样大,年纪大的也只有十七八岁。清一色的水灵肌肤秀丽眉眼。不弃的手攥紧了面沙,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摘下惟帽来。心里极不舒服的想,丫头都比我这个小姐中看,真没意思!
见大总管伴着不弃进来,十个丫头盈盈一福,用又甜又襦的声音齐声向不弃请安。
“两名大丫头,四名二等丫头,四名三等粗使丫头。海伯是静心堂的管家。
他和海婶住前院。”
“养她们要花多少银子?是不是太浪费了?”不弃扯了扯朱福的袍子悄声问道。难不成老头儿觉得两年后还不起钱,干脆现在让她过好点?这样一想,不弃心情更为低落。
朱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向不弃介绍起这十个丫头来。
不弃仔细一听这才发现,这十个’丫头竞各有才艺。
就说两个一等丫头吧。一个擅长女红,绣出来的花能停引蝴蝶。至于另一个,朱福轻描淡写的说,她是四总管朱喜收的徒弟。一手算盘连朱喜都要赞一声青于出蓝的。
另外的八个丫头有的擅长药剂,有的精通诗词琴艺,有的是做菜的好手,有的是养花高手。有的通多地方言俚语。居然还有一个擅长斗嘴。
朱老头儿可真会选人,她们会的,她好象都不太会。除了惹急了能用市井粗话骂人外,她哪一样都比不过这些丫头。不弃气恼的盯着脚下的方砖,越来越对当朱府的孙小姐没了信心。
朱福见她愣着,不肯摘下帷帽来,心里已有了几分底。他柔声说道:“孙小姐说过,不会才艺咱们可以作弊。我们四个总管都能变成你的枪手。孙小姐说过,只要老太爷宠你,你就算只喜欢和四总管扔骰子赌钱玩,也无人敢置喙半句。
孙小姐说过,只需你有钱,小白脸们只有站着被挑选的份儿。孙小姐还说过,老牛想吃嫩糙还要看嫩牛肯不肯。孙小姐的头脑实非常人可比。”
不弃本来就是生了七窍玲珑心肝的人,眼睛越听越亮,心里的阴霾消失殆尽。
她不会武功,自有武艺高强的小虾保护她。她不会才艺,可以使唤这些丫头们。朱八太爷给她的并不是普通的丫头,而是一群好帮手,一群可以教会她很多东西的老师。衬红花的绿叶蔫了,花也娇嫩不到哪儿去。将来身后跟着一群才艺非凡的美丽跟班,会有多么拉风啊!
不弃抬起了头,透过面纱看到朱福唇边的笑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朱福比朱喜年纪还轻,却能当上大总管了。府中的禄总管会做生意,寿总管擅长赌技,喜总管的算盘打得精。这位福总管八面玲珑,能看透人心,万金油是也。她由衷的说道:“多谢福总管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