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莫若菲被婢女青儿行刺之后。内院通往外院的路口就被封锁。而内院中主屋所在院群之外又布上了二道哨卡。
然而这样的紧密封锁仍瞒不住人们的眼睛。望京城最大的药铺回春堂里最负盛名的大夫,太医院退闲在家的老太医,以及望京城中享有名望的几位大夫都被莫府大总管莫伯亲自接进了府中。人们不由得议论起来。下午内院上空爆出了朵怪异的烟花,内院中什么人生病了?有人猜是莫夫人病倒,更多的人却从莫若菲自下午后不再露面中觉得这位才十八岁的年轻家主出事了。
内院里的人比外院的人更为恐慌。他们准确的知道主屋中出了刺客,家主莫若菲受了伤。却对伤情一无所知。
护院总管杨宁陪着莫夫人亲自去了几位叔伯的院子里。牵涉到明天内库开标,平时喜欢拿长辈架式的莫府老辈默许了莫夫人的请求,紧闭了院门,约束自家的人出入。
主屋之内莫若菲所居的小院灯火通明。婢女小厮急匆匆的往来没有带出半点声响。站在屋外廊下的侍婢嘉欣和冰冰哭得两眼通红,饮泣之声却没有传出半点。两人自幼相伴,心意相通。来一位大夫眼里会腾起希望,送走一位大夫,眼神又跟着黯然。
受了莫府的重金,这些大夫在看完病之后都被客气的请到内院客房中休息。在明天内库开标之前不能出府。
当太医院的江老太医走出来后,嘉欣和冰冰忍不住双双落泪,齐齐看向掩上房门的厢房。
莫若菲躺在c黄上,平时白玉似的脸上笼罩了层淡淡的青气。c黄前地上还有点点未来得及擦拭干净的血迹。
天意从来高难测(7)
莫夫人一个人在。她的手紧紧的握着莫若菲的手,泪满衣襟。
莫若菲平静的说:“别哭。人总有一死,谁知道死后会不会另有一番天地呢?何况我现在还没死,也*天就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莫夫人似没有听见。她脑子里只有江老太医的那句叹息:“老夫才疏学浅,公子的毒莫说解,名字也不曾听说过。夫人准备后事吧!”她突然想起了长于医药世家的林家兄妹,眼里又升出一丝希望来。“对,我已叫剑声去找林家兄妹了,他们来自医药世家,也许还有办法。老太医说了,你千万不能再强撑。刚才吩咐莫伯去请钱庄掌柜的,多说几句话都吐了血。娘不想让你再劳心了。你好好歇着,娘去瞧瞧阿琅他们回来没有。”
莫若菲心头一急,扯住了她的衣襟:“娘,能否解毒是天意。儿子怕是不行了。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莫夫人身体一僵,回身趴在他身上放声大哭。从小到大,儿子一直是撑着她活下去的支柱。莫夫人眼里渐渐有了疯狂之意。她喃喃说道:“忆山,别怕。娘不会倒,娘替你报了仇再来陪你。”
莫若菲眼里闪过一丝温暖,轻声说道:“娘,明天内库你替我去可好?”
莫夫人悲从心来,哽咽着说:“还有什么比你的命更要紧的?官银流通权不要就不要了,没了你,娘什么都没有了!这时候,还想着那些作甚!”
莫若菲大急,咳得几声,又吐出一口血来。他激动的说:“不!娘,难道就让那些人得逞了?我死不瞑目!”
血喷在莫夫人衣襟之上,苍白的唇被血丝染得红了,衬得一张青灰色的脸越发吓人。他微喘着气,眉心紧蹙,似乎痛楚不堪。眼睛却固执的看着莫夫人,坚定而清明。因为激动多说了几句,他脸上笼罩的青气又重了几分。
她虽然是飞云堡的小姐,莫府的主母。却从来没有cha手过莫府的生意。她去能行吗?莫若菲恳切的望着她,那眼光让她无力拒绝。也许这是她能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怒火减淡了她心里的悲伤。就算儿子没了命,她也绝不能让那些下毒手的人得逞。
莫夫人心头酸涩,颤着手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用力地点了点头。
莫若菲似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喘了几口气道:“娘,将钱庄掌柜都请进来吧。”
莫夫人不忍再拂他心意,便吩咐去请钱庄的掌柜们进房。
天意从来高难测(8)
早候在主屋外的钱庄掌柜们心头也惴惴不安。听到主母招唤,紧张的随莫伯进了院子。
莫若菲没有下c黄,靠倚在c黄头,整个人瘫软无力。看到他时,众掌柜心头一凉,暗道大事不妙。
“大家都看到了。”莫若菲扫了众人一眼,才说得这一句,便又吐得一口血。
“忆山哪!”莫夫人喊得一声,怕得浑身发抖。如果不是房间里坐满了钱庄的掌柜,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