贻女老实地应道:“然,奴也侍侯过大王。”
“恩。”
玉紫又点了点头,她有点漫不经心,呆在这个殿中的人,几乎都是服侍过她和赵出的老人,按理说,忠诚方面是没有问题的。
她伸手从几上端过酒樽,抿了一口,随意地问道:“你本是哪里人?家中还有谁?”
“啊?”
贻女显然万万没有想到,玉紫会向她问起这个,她傻傻地一抬头,一抹惊惶之色一闪而过。
她马上又低下头,老实应道:“奴本是齐人,现在父兄都在邯郸。”
玉紫笑了笑,随口说道:“你父兄都是做什么的?”
问到这里,贻女呆了呆,终于,她颤声回道:“是,他们没做什么。”
玉紫抬起头来。
她定定地盯着眼前这婢女,突然问道:“你怕我?”
“否,否,否。”贻女连忙否认,她慌乱地说道:“只是,只是,玉姬为什么问奴这个?”
原来是不安了啊。
玉紫一笑,道:“随意问问罢了。”
说罢,她目光瞟了一眼贻女,见她的手还在抖动,不由笑道:“不用怕我的。”
“然,然,不怕。”依然是语无伦次。
玉紫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樽,身子向后一倚,她盯了贻女一眼,淡淡喝道:“可以了,退下吧。”
“然,然。”
贻女连忙站起,低着头倒退而出。
可她刚退到门口,身形却是一晃。
玉紫瞟向她,奇道:“怎地?”
贻女犹豫了一会,上前一步,匍匐在地,低声说道:“奴有一言相禀。”声音依然有点虚。
玉紫点了点头,道:“讲。”
“诺。”
贻女停顿了一会,说道:“奴,奴刚才无意中经过一个院落,看到,看到有一丈夫前往杞姬院落。”
她咬了咬唇,抬起头来朝玉紫看来,只是一眼,她又慌乱地低下去,“姬有所不知,自大王走后,宫中时有传言,有人说,说……”
她吞吞吐吐的。
玉紫没有催她,她给自己斟了一樽酒,一边慢慢地抿着,一边倾听。
贻女再次抬头,朝着玉紫看了一眼,在见到她气定神闲的目光时,她显得一惊,忙低下头说道:“是奴无礼,奴多嘴,姬勿怪,勿怪。”
一边说,她竟是一边向后退去。
“且慢。”玉紫喝住了她,淡淡说道:“把许说完再走吧。”
“然。”
贻女重新跪下,她伏在地上,喃喃说道:“有人说,自大王走后,后宫中时有丈夫出没,还有人说,杞姬她,她另有男人……”
原来是这个事啊。
玉紫倒是有了兴趣。
她微微直身,盯着贻女一阵后,垂眸暗暗想道:还别说,赵出走就走罢,偏偏他走了,还允许那些魏人自由出入王宫。这不是纵容他们通奸吗?
她想到有趣,不由嘴角一扬。
这时,贻女再次抬起头来。
她看到了玉紫唇边的笑容,当下,她的语气变得稳定了些,“玉姬,你要不要,要不要去逮一逮?”
玉紫眉头一挑,道:“逮一逮?”
“然。”贻女声音清脆多了,她快速地说道:“众姬都是来自魏国,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如果玉姬你逮到了杞姬的奸情,岂不是,岂不是可以对大王说些什么了?”她言词侃侃。
一席话说完后,贻女抬眼瞟向玉紫。
这一下,她对上了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玉姬。
贻女大慌,她急急地低下头去。
这时,玉紫的疑问声传来,“用辞文雅,说话也有条理,贻女,你读过书?”
贻女的声音又颤起来了,她讷讷说道:“无,无,只是,只是听他人说得多了。”
玉紫点了点头,确实,有些人是生而聪明的。
她突然一笑,道:“贻女,你今天见我,为什么如此慌乱?”
一句话吐出,贻女脸色一变,她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了。
玉紫的眼神中,闪过一道光芒。
她持起酒樽,再次慢慢地抿了起来。
在一阵欢堪的沉默后,她低声说道:“这样吧,你再给我注意一下杞姬的院落,如有异常,马上回报。”顿了顿,她严肃地问道:“可明白?”
杞女吁出一口气,连忙应声,“明白。”声音比刚才都要大了不少。
玉紫嘴角一扯,道:“行了,你退出去吧。”
“然,然。”
望着杞女急急倒退而出的身影,玉紫的嘴角慢慢地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