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线柔美,表情诚挚之极。
看来是个天生的演戏高手了。
玉紫长叹一声,她不耐烦与这些女人多作交流,抿了抿唇,道:“卢姬过奖了,我不过是寻常妇人。”
她说到这里,便抱着孩子,有点倦色地说道:“我倦了。”
只有三个字。
只有最直接的三个字。
她竟是这样来下驱逐令。卢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不知不觉中,她的脸色一变。
半晌,她却是优雅温婉的一笑,抬着头,静静地打量着玉紫,打量着玉紫怀中的孩子,卢可儿似是没有听到玉紫的话,径自细声细气地说道:“大王可有随着姐姐回来?”
玉紫没有回话,她抱着孩子向塌几坐回。坐在塌几上时,她的脸上挂着疏疏淡淡的笑容,那表情,竟在无言中有一种威严,有一种不可触犯地冷漠。
卢姬的双眼,还在盯着她,见她不答,却是清清一笑。她以袖掩嘴,窃笑着说道:“我早在魏地时,便听到了姐姐的大名。”
玉紫没有抬头,她早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是那赵王后亲点的,怕就是为了对付她而来。
这时,卢姬继续娓娓而谈,她的声音极其动听,明明知道是对手,明明有着不耐烦,玉紫还是一不小心便听迷了去,“来到赵宫后,更是时时都听到有人提到姐姐。不止是宫中众姬,婢子,便是大臣们,也总是说着姐姐。”
她说到这里,眼波流转间,带着点不屑,“今日,妾总算见到姐姐了,原来,果如大王所说的,不过有些机智,论容貌风仪,差我远甚!”
她说到这里,不等玉紫再次驱赶,长袖一扬,一个骄傲地转身,已是翩然离去。
玉紫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她沉沉地盯着卢可儿远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她收回目光,看向左右。
在这宫中照看孩子的,都是曾经服侍过她,或者服侍着赵出的老人。
玉紫望着她们,忍了又忍,还是问道:“这卢姬,甚得大王恩宠?”
众婢同时低下头来,寻思着怎么回答她的话。她们知道眼前这位妒性奇重,眼睛里容不得一粒砂。一句话说得不对,只怕便会惹得她与大王又生嫌隙。
一个婢子见到同伴都不说话,连忙应道:“娇娇,我等一直在照看大子,少与宫中人来往,这些却是不知。”
玉紫点了点头,道:“有理。”
听到她说有理,几女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玉紫望着外面的天空,怔怔地出起神来。
突然的,怀中的孩子把她一推,蹦到地上,跑到角落中玩起一个木做的小马来。只见他把小马举到头顶,一边摇晃一边叫道:“骑马马打仗,丹儿要做霸王,丹儿要做中原之主!”
这口号喊得。玉紫不由哧地一笑。
笑着笑着,她收起了表情。
玉紫望着孩子,又望着外面的天容,半晌半晌,她闭上双眼,低低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他爱我如此,不知道这种煎熬可有尽头。现在,我回来了,孩子在我身边,他也在我身边,我,我得再博一博了。”
她说到这里,似是勇气大增。
而站在一旁的几个宫婢,这时也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她地举动,见她并没有大怒和大恼的表情,心下也是一安。
这时,外面一阵喧嚣声传来。听着众臣此起彼伏的声音,玉紫连忙站起,迎了上去。
她刚刚上前,殿门便是吱呀一声大推而开。站在台阶上,五六个大臣便是对她一礼,朗声道:“臣等知道玉紫回宫,不胜欣喜。”
玉紫侧身避过,回以一礼,笑道:“诸君厚爱,妾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
相国子节呵呵一笑,带着众人在宫婢们摆好的塌几上坐下。向玉紫叉了叉手,叹道:“真是邀天之幸啊。玉姬竟是平安归来了。”
玉紫眼波一动,轻声说道:“当时是妾不小心,累得大王和诸君担忧。”
位于右侧后面的一个大臣叹道:“我等倒是还好,就是大王,那阵子形容消瘦,几无生意。”
他一句话说出,便看到低着头的玉紫有点异常,不由唤道:“玉姬?”
玉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尽是欢喜,无边无边地欢喜。
就算当日,得赵出相救时,她便知道他是爱她的,他爱她,便如爱他的江山。可是,她还是想从众臣的口中知道,他有多在乎她。
这种话,每听一次,她就满足一分,每听一次,她就喜悦无胜。
这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喜悦和满足,这种苦尽甘来,梦想成真的快乐,还真是无法为外人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