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也不理会他们嘻笑中,带着轻视的眼神,微微一笑,叉手道:“少族长请。”
一行人纵马向着营帐中冲去。
烈烈风声中,蒙薄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朝着玉紫大叫道:“子曾兄弟,自与你们狼镖合作已来,我葺族可是粮糙丰足,金帛满仓。我早就想感谢你了,这一次来了,可得住久些。”
感觉到他的热情,玉紫呵呵一笑,道:“过奖了过奖了。”
一行人策马来到众帐蓬中间,那个最大的王帐之中。自从葺族的老族长,也就是蒙薄的父亲病重后,他已是整个族中实际的主人,所以这王帐也归他居住了。
蒙薄一下马,便过来牵着玉紫的马绳,伸手想扶她下马。他这个动作,在中原看来,是体贴的,极有风度的。可在这个地方,却是一种对玉紫的轻视。当下,众游侠儿同时不满地哼喝出声。
蒙薄哈哈一笑,忙不迭地收回手,道:“一时不察,勿怪勿怪。”
他把玉紫迎入了帐中。
尝了几口热腾腾的,含着腥味的奶子后,玉紫便向蒙薄问道:“那神马呢?”
蒙薄挥了挥手,他一边大口地咬着牛腿,一边叫道:“休急,休急。”
这一休急,便是半天过去了。
玉紫到达时,已到了下午,眼看时近傍晚,玉紫只好放弃去看马地打算,准备先休息一晚再睡。
天空中,薄气刚刚笼罩在天地间,一阵鼓声便四面而起,鼓声中,无数的火堆烧起,牛粪马粪火堆燃起的冲天烟雾中,众夷人的少年男女跳着舞扭着腰肢,围着火堆旋转起来。
不知不觉中,众游侠儿被众夷族少女扯了过去,与她们嘻笑饮乐着。
腾腾的火光,照得玉紫的脸上红朴朴的,蒙薄转过头,蓝眼睛笑眯眯地朝她瞟了一眼,伸手递过一樽酒,道:“这是你们中原的佳酿,喝一喝吧。”
“多谢。”
玉紫伸手接过,仰头饮了一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越来越多,围着火堆旋舞着的夷人。这些夷人想唱歌时,便是放声高歌,想跳舞时,便是肢体完全舒展开来。有一种别样地奔放。
自己这一生,少的便是这种奔放吧。玉紫暗叹一声,再次饮了一口酒。
透过挤挤攘攘的人群,她看到一个游侠儿,搂着一个夷人少女向后面的帐蓬钻去,见状,她不由一笑。
这时,蒙薄说道:“子曾如此人物,岂能无美人相伴?我且替你唤一个来!”
玉紫连忙打断他,苦笑道:“若有人相中了我,少族长不去唤也会过来。众女不中意我这小身板,少族长又何必玩笑?”
突然的,蒙薄凑到玉紫面前,嘻嘻笑道:“子曾眉清目秀,鼻挺唇艳,十分动人,怎会有人不中意?”
他说话时,那温热的呼吸,直喷到了她的脖子上。
玉紫一僵,心中一凛:他识破了?
玉紫慢慢回过头来。
火光中,她迎上了蒙薄那蔚蓝如海的双眸。从他的眸中,她的面目清楚可见。玉紫微微一笑。
她伸出手来,慢腾腾地推开他近在方寸的俊脸,“少族长何出此言。”
当她把他的脸推开了时,蒙薄右手一伸,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双眼弯成了月牙儿,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子曾,子曾,你也是鲁国人么?”
鲁国人?
玉紫先是一怔,转眼心中一凛:是了,当初与他相处时,我告诉他说,我是鲁国妇。
想到这里,玉紫微微一笑,她平静地瞟了他一眼,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手,道:“君怎知我是鲁国人?”她顿了顿,续道:“背国离乡多年,想我那家国口音早就改了。”
蒙薄灿烂地一笑。
他垂下双眸,细细地,认真地端详着掌心中的小手。看他那翻来覆去,极为认真的表情,仿佛掌中这小手,不是普通的手,而是一支夺天地造化的艺术品。
他看着看着,突然唇一低,温柔地吻上了她的手心。
玉紫一僵。
蒙薄的唇,吻在她的手心,蓝色的眼睛,却灼灼地盯着玉紫的双眼。突然间,他唇一分,舌头在她的手心上轻轻一舔!
玉紫打了一个哆嗦!她反射性地把手一缩。
可是,蒙薄扣得如此之紧,如此之紧,她哪里缩得回?
蒙薄的蓝眼睛,还在专注地瞅着玉紫。在看到她笑容僵住时,他双眸弯成了月牙儿,无声的笑容,灿烂地布满了整张脸。
玉紫叹息一声。她认真地看着蒙薄,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说道:“莫非少族长以为,葺族与狼镖每年数百上千金的友谊,可以如此轻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