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紫连连摇头。
她刚想反驳,公子出一句话,令得她惊住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低而温柔地说道:“玉姬,回后苑吧,我许你为夫人。”
我许你为夫人!
我许你为夫人……
轰隆隆的震荡中,玉紫张了张小嘴,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公子出。
她看到的,是公子出的侧面。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马车外的风景,似乎刚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这样的他,反而让玉紫感觉到了他的真诚。
他,许我为夫人……
一抹说不清道不明地欢喜,涌出玉紫的心头。
他,是不是,对我有好感的?
玉紫的心,砰砰地乱跳起来。
她晕红着脸,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腿边。这个时候,被她忽略的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
那放在自己的头顶的大掌,是如此温热,温热得她仿佛听到了那手心血管博动的声音。
他的心跳,也是那么强劲有力,在这狭窄的马车空间中,竟是如此动听,如此清晰……
成为他的夫人哈。
从此后,不再风餐露宿,从此后,与他荣rǔ与共,从此后,不会有食客和游侠儿,轻易地把她诛杀。
从此后,可以为他生儿育女。
她所需要做到的,只是容忍别的女人与她一起拥有这个夫君,她只需要在他宠爱时,好好留着那份宠爱,尽快为他生一个儿子保住地位。她只需要在别的夫人,或是他的正妻要迫害她时,防上一防。她只需要在他的恩爱不再时,有一个儿子可以养老。她只需要担心他的地位不保,性命不保。只要他的地位在,性命在,她的荣华便在……
玉紫慢慢地闭上双眼:不,生命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活一世不容易,若只是为了活下去,人与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不,她要活得像她自己!她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博一博,她只想着,就算老了,丑了,病了,就算她没有生儿子,也可以养得活自己,可以不怕任何人迫害,可以不看任何人脸色。
青春不是用来挥霍一空的,而是用来拼博的。拼一个心的自在,拼一个死而无悔。
“格支格支”的马车滚动声中,玉紫久久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了。
公子出微微转头,他朝玉紫盯了一眼,嘴唇一扬,露出一抹嘲弄地笑容来。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多多少少有点恼怒。
他转过头去,继续认真地看着风景。
马车越走越远,玉紫感觉到公子出的气息越来越冷后,悄悄地向旁边退了退。
慢慢的,她退到了马车的另一边,掀开车帘,玉紫好奇地朝左右看去。
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两队五十人左右的剑客。马车正在行走的,是一处处农田。现在田中一片荒芜,抬头看去,满山满野都是苍茫一片的空寂。
咦,马车怎么走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了?
在玉紫的诧异中,马车停了。
看到公子出下了马车,玉紫连忙跟上。剑客们也下了马,筹拥着公子出,走过蜿蜒的田间小道,向山野中走去。
这山不高,一条踩出来的小路弯了几弯后,延伸到山的尽头。
玉紫每次跟公子出出门,走的都是石板路,去的豪奢华第,她还真弄不明白,公子出带着她,来这种荒山野岭间做甚么?
这山间小路上堆着厚厚的杂糙,泥土地上沆沆洼洼,还堆积着昨晚所下的雨水。
不过,这一行人,穿的都是鹿皮和牛皮做成的鞋履,地面虽湿,却不会弄脏他们的脚。
特别是公子出,他明明一袭淡蓝色,几乎拖到地上的袍服,可不管他怎么走,那泥土雨渍,不会有半点沾上他的衣袍。
玉紫不知道,传统的贵族,对于走路,都有培养的。
如此走了一个时辰后,玉紫已有点气喘吁吁了。她朝公子出看了一眼,发现他俊美的脸上,依然是一派沉稳,难不成,他与这些剑客一样,也会功夫?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山顶上。
山顶上,无数竹子和四季常青的松树掩映下,几幢茅糙屋出现在玉紫的眼前。
见到那茅糙屋,公子出加快了脚步。
他来到了糙屋外。
朝着里面深深一揖,公子出朗声说道:“赵公子出,求见虞公。”
一阵鸡叫声传来。
鸡叫声中,糙屋的一扇木门‘吱呀’打开,一个十二三岁的童子走了出来。
这童子,穿的是普通庶民常穿的葛布深衣。他径直走到糙屋前的木栏栅边,双手攀在栏上,他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公子出打量了一番后,朝身后叫道:“老师,这公子出好大的派头呢,不但带着一妇人,还带着几十个持剑的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