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里早有小尼姑摆上了茶点,但各家还是用着各家自带的茶盅果盘糕点。
玄清也不以为意,态度殷勤地陪着几位夫人说着话儿。
“沈夫人,您有几年没来了,想不到府上的姑娘都这么大了……要是我没有记错,今年虚岁应该有十三岁了吧!”
李氏接过汪妈妈递到手边的茶盅,笑道:“师傅记得真清楚。”
玄清就笑着对胡信的夫人道:“当年刚生下来的时候,像小猫似的,谁料到能长这么大!”
胡信的夫人笑眯眯地望着沈穆清:“不仅长大了,而且还长成了个标致清丽的小姑娘!”
大家都笑了起来。
那玄清就道:“还没有说婆家吧!”
李氏望着着女儿呵呵地笑。
沈穆清的眉头却轻轻地皱了皱。
这段时间怎么总有人问她说没有说婆家……难道路个玄清老尼准备临时当媒婆不成!
沈穆清思忖着,就听见那秦玮的夫人轻轻“啐”了玄清一口,道:“沈家姑娘在这,你也不怕烂了舌头。”
玄清哈哈大笑,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该打,该打!”
一番做作,又逗的几位夫人笑了起来。
大家说说笑笑一阵,就到了晌午,玄清安排了斋饭。
吃完斋饭,各家夫人领着各家的人到事先准备好的禅房稍作休息,下午会听玄清讲《愣严经》,然后吃了晚饭再回城。
沈月溶和沈穆清服侍着李氏卸妆。
李氏笑道:“月溶,你下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穆清就行了。”
沈月溶举动一滞,轻轻地应了一声“是”,然后退了下去。
李氏见沈月溶出去了,立刻拉着沈穆清的手:“来,坐到我身边来。”
沈穆清依言坐在她的身边。
李氏含笑望着她,细细地打量她的眉眼,又轻轻地抚着她的鬓角,一模难分难舍的模样。
沈穆清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几份。
她心里酸酸楚楚的,胡意逗李氏笑:“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避了堂姐要教训我!”说到后来,已有些撒娇的味道。
李氏果然“扑哧”一声。手指点了点沈穆清的额头:“你啊,不知道像谁,心里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沈穆清抱着李氏的胳膊,把脸贴在她的脸上,镜子中就出现了一苍老一娇嫩的两张脸。
尽管隔着岁月沧桑,那五官,那眉眼,却有着无法忽视的相似之处。
李氏望着镜子里的两张脸,突然间泪盈于睫。
沈穆清却想到刘大人的话,想到李氏如蜡火般的生命,也不由暗自伤感。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橙香和翠缕窸窸窣窣的铺c黄声。
过了好一会,李氏才长叹一口气,板着沈穆清的肩膀各自坐直了。
“橙香,翠缕,你们下去吧,这里有姑娘就行了!”
两人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沈穆清就扶着李氏上了c黄。
李氏却并不急着躺下,反而拉了沈穆清的手并肩坐在了c黄沿边,轻声道:“你看那个戴贵,好不好!”
果然是这事。
只不过见了一面,怎么知道好不好?
她还真有点不好回答。
李氏却以为女儿害羞,怅然地叹气:“虽然说,儿女婚事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要是能悦你们的意,那岂不是更好。你也不小了,可不能为了那些虚名谋了自己的终身。好是不好,我都听你一句话。”
李氏这样尊重她的意见,沈穆清很是感动。沉吟道:“人好不好,要看品德,不是看相貌……我实在是不知道好不好!”
李氏听了,却长舒一口气,笑着点头:“你知道就好……我是怕你只看外表不看内涵!”
自己的事,一定让她很cao心吧!
她前世的父母,总认为她能自己照顾自己,很少过问她的生活……母女之间自然也没有什么沟通交流的机会。
沈穆清轻轻地靠在李氏的肩头,轻轻地道:“我听太太的!”
李氏呵呵笑起来,黯淡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光彩:“真听我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更何况,她相信李氏对她的爱,也相信李氏的判断力。
“真听太太的!”沈穆清语气很真挚。
李氏听了,很是欣慰,低低地道:“我差老爷身边的欧阳先生去打听过,这个戴贵的军功不假……可今天见了人,我心里却觉得有几分不妥……”
沈穆清一怔。
没想到李氏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不,应该说,李氏比自己想的还要远,甚至一开始就让人去调查了戴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