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听了忙掏出帕子来擦了擦眼角,然后强露出一个笑容望着沈穆清:“奶奶,都是我不知轻重!”
她屈膝给沈穆清行礼赔不是。
“你也是家里的老人了。”沈穆清笑道,“我一向没有这么多讲究的。你也不必拘礼。说实话,你能回来,这也是万幸。”说着脸上露出几分唏嘘。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再见到奶奶。”春意听了眼泪涟涟,“当时四姑娘一点声色也没露,我们一路顺风顺水到了太仓,二管家接了我们往城里去,走到半路,不知为什么,四姑娘说人不舒服,让二管家先到前面去报信,我们就在这里等,二管家刚一犹豫,黄妈妈就指桑骂槐的说二管家只知道拍太太的马屁,不把四姑娘放在眼里。二管家听的面红耳赤,跺了跺脚,就先去报信了。
二管家一走,黄妈妈就带着我们原路返回了码头,还说,四姑娘根本不想见任爷,要捉弄捉弄任爷。我这一路跟着,看出来四姑娘是个倔强的,根本不想嫁给任爷。我是太太赏的,平时四姑娘也不太用我,而那黄妈妈是四姑娘的rǔ娘,我们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
谁知道,船越行越远,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就到了杭州,到了杭州又换船,往太仓去。像在和谁躲迷藏似的。我们还以为四姑娘是有意为之,都没有在意。这样又走了四,五日。我们又回到了太仓。不过这一次没有停在太仓码头,而是停在了太仓附近的水湾。
四姑娘借口累了,由黄妈妈陪着,在驿站歇息,第二天一早,由一个姓戴的公子陪着上了船。”
“姓戴的公子。”
春意神色木然的点了点头:“那公子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十分俊美,黄妈妈满脸笑容的陪在他身边,左一口’戴公子‘,右一口’戴公子‘,十分的巴结。
戴公子身边还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和戴公子一起上了船。四姑娘见了就有些不高兴。戴公子却说,这几人是他的朋友,他特意请来做个见证的。四姑娘听了就释怀了,朝着戴公子笑了笑,转身进了船舱。戴公子就领着他的几个朋友在船上转了转。当时我年纪小,只觉得这几个人看人的目光让人害怕,却没有深想。”话到这里,她泪如雨下,“黄妈妈让人整了酒宴安置那些人。我想上前服侍,可黄妈妈说,酒宴上她亲自招呼,让我在自己舱里待着就是。我不敢说什么,乖乖呆在舱里不敢出去。只听见外面笑语殷殷,直到半夜方才散去。我又饿又渴,见外面没有了动静,就轻手轻脚的出了舱,准备到船尾找点东西吃。”她目光呆滞,身体僵硬,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回忆中,“谁知道到船舷边,就听到那个戴公子正低声与人争辩。”
春意顿了顿,神色有些木然。
沈穆清不由和英纷对视了一眼,俱发现彼此脸色苍白,神色黯然。
“戴公子说:当初不是说好了的,钱财我们平分,这女子归我。有人语气猥亵:这可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我们还没有尝过呢。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要拔头筹,只不过是捡你的破鞋穿穿罢了,难道这你也舍不得!看你这样,不会临时反悔,不肯将这女子杀了吧?
戴公子犹豫道:她人很温顺娇柔的,要不,把其他人除了,暂时留她几天。
另有人反对,语气斩钉截铁:不行。留下来总是祸害,今晚就把事情办利索了。你可别忘了,这个计是你定下的。冒名顶替拐了官眷,仅仅是冒充朝廷命官就是死罪,你可别关键时候犯迷糊,被个女人坏了大事。
戴公子就嘀咕:要不是欠了黄老大的赌债呆不下去了,我怎会铤而走险做出这样的事来。再说了,这钱又不是我一个人欠的,师兄也有份的。
语气猥亵的那人就道:要不,看她听不听话了。要是听话,那就下药毒哑了,一路带着。如果不听话,就按照师兄的意思杀了算了。我们有了钱,哪里买不到美娇娘。何必冒这险!
戴公子听了半晌没有做声。
另一个人就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声音猥亵的男子道:放心,蒙汗药放在了那些下人的汤里,不过,再过一个时辰行事,更稳妥些。
那人,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又道:沈姑娘还有个贴身的婢女,我刚才没有看见。你等会仔细这个人。
有人回答:等会我去船舱第一个就寻了着丫头,一刀结果了她,绝不留下祸害。”
沈穆清和英纷听的毛骨悚然,大白天的,生出一股阴冷之意来。
“我两腿发软,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哆哆嗦嗦的大气也不敢吭,也不知道过个多久,那边没有了声响,我这才手脚并爬着躲到了放箱笼的船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想到那人说的话。等会肯定会来收拾我,我又壮了胆子去找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