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忆起很多年前自己看到的那个长相软弱的少年,却另有考虑,“太上皇是个怎样的人?”
有很多人,发达了就不愿意别人提起他以前糗事。对太上皇来说,八河被俘,何尝不是一件糗事。
“他是个很亲切随和的人。”萧飒回忆道,“有一种近乎天真的乐观。”
他向沈穆清讲起两人在八河时的事:“……我们朝不保夕,他却相信我们一定能回去。”
沈穆清叹气:“真希望他能看在你们曾经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份上赦免你。”
萧飒也考虑到自己的存在也许会成为太上皇的一个心病,笑笑没有做声。
第二天,萧芸娘身边的周王氏来了。
“空着手来的!”喜鹊禀道,“只带了一个小厮。”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沈穆清叫明霞去迎了进来。
周王氏恭恭敬敬地给沈穆清行了礼,立在那里不说话。
沈穆清就遣了身边服侍的丫鬟。
周王氏就从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沈穆清:“这是五十万两的银票……”
沈穆清接过还带着周王氏余温的荷包,吓了一大跳。
那周王氏已道:“奶奶说,是给舅奶奶打点用的。如果不够,让舅奶奶先找了支点,到了年底,奶奶那边有一百万两的现银周转。让舅奶奶无论如何找人把舅爷保下来。”
沈穆清望着那荷包眼睛微湿:“替我谢谢芸娘。”然后收了荷包,问起萧芸娘的孩子来。
周王氏见沈穆清收了银子,松一口气,又听她提起孩子,自然是从心里透着欢喜:“……能吃能睡,又白又胖,七八个月时就比别人家一岁大孩子个子大,长得像舅爷。”
沈穆清笑着点头,和周王氏寒暄了几句,领了周王氏去给大太太请安,周王氏给大太太磕了头,沈穆清就把芸娘给了五十万两银子帮萧飒打点的事告诉了大太太。
大太太微微点头,问了芸娘的情况。
“太太放心,我们家大姑娘和江南盛泰坊的少东家定了亲,山东、陕西、山西所有的潞绸都由庄氏来做。”周王氏笑容淡淡的,“不过半年功夫,就赚了三十万两银子。”
大太太听了皱眉:“盛泰坊?湖州王家?”
周王氏点头:“正是湖州王家。”
大太太沉吟:“说的是王家第几个儿子?今年多大?”
周王氏笑道:“是王家的第四个儿子,今年十三岁。相貌端庄,人品出众,是桩极好的姻缘。”
大太太欲言又止。
沈穆清见她脸色不虞,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叫了明霞进来安排周王氏歇下。
大太太就留了沈穆清说话:“……王家虽然家大业大,四大商贾之一,可我瞧着从上到下纳妾包娼,不是什么好来路。只怕王家这家业难得守住。偏偏我又不好说什么!”
“怕是芸娘不知道。”沈穆清笑道,“要不我写封信去问问,委婉说说。”
大太太望着沈穆清:“好孩子,多谢你了!”
“大太太说的什么话。”沈穆清娇嗔着给大太太续了一杯茶,“是不是要我给您磕头,谢谢那两颗金刚石。”
大太太笑起来:“你这孩子,就会哄我高兴!”
“那是大太太您愿意让我哄。”沈穆清笑道。
大太太一扫刚才的阴霾,眼底含笑:“我们家飒儿好眼光……娶了你,家里一团和气。”
“您总是抬举我。”沈穆清笑着和大太太闲话,帘子“唰”地一声被撩开,萧飒满脸喜悦地走了进来。
“相公!”沈穆清忙站了起来,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旁服侍的喜鹊忙端了小杌子放在大太太的罗汉c黄前。
萧飒没有回答,只是媚眼飞扬,说不出的欢喜。
“看样子是好事了!”沈穆清凑趣,“说出来我和大太太听听嘛!”
萧飒就举起了手:“大太太,穆清,你们看这是什么?”
沈穆清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用五彩云纹锦缎做成的卷轴,轴芯是墨漆的,看上去庄重中透着华美。
她心中一跳:“难道是圣旨。”
萧飒高兴地点头:“正是圣旨,太上皇登基,改年号延康,下旨召我回京。”
“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大太太满脸笑容,“玉簪,快,开了箱笼,每人赏四个银锞子。”
“嗳!”玉簪喜滋滋地应着,转身进c黄拿了装钥匙的匣子,喊了几个小丫鬟去开箱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