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眼睛一转,笑道:“房子在哪路哪巷哪个位置?不如说给我听听!”
萧飒不以为意地笑道:“岩州卫巴掌大的地方,哪有什么街巷的。我们住的房子,不是岩州卫最好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就给我吹牛吧!”沈穆清笑道,“差了人去买房子我信,可要是说连房子都买好了,我可不信。我们从议亲到成亲这不过几日……我到不知道你能掐指一算了。”
“我也不知道你会掐指一算。”萧飒笑道,“怎么?就那么有把握我是在吹牛?”
“那是!”沈穆清笑道,“你虚张声势是谁也比不上的,我早就见识过了……”
两人都想起了药王庙的事。
“要是我们有机会再回京都,”萧飒脸上有几分怅然,“我们就去药王庙还个愿吧!”
沈穆清不喜欢看到萧飒伤感的样子,佯装不依地道:“我还不知道你在药王庙里许了愿的。许的是什么愿,说给我听听……”
“我这不是觉得我们俩和药王庙有缘份吗……”
萧飒和沈穆清打着嘴仗,明霞很快帮沈穆清梳好了头。
凝碧服侍沈穆清换了件大红色柿蒂纹的通袖袄——四月的京都,天气还有点凉。
萧飒就一直看着沈穆清梳妆打扮,见她收拾好了,又左右打量了她一会,这才拉了她的手朝外走。
温暖的手掌紧紧地包着沈穆清的小手,让她很是安心,但犹豫片刻,她还是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小心被人看见!”
“我知道!”萧飒转身笑望着她,“我就牵一会。”
那种恋恋不舍的口吻让沈穆清的心里软得能滴出水来。
英纷和明霞都侧过头去,脚步渐渐慢下来,远远地跟在萧飒和沈穆清的身后。
沈穆清和萧飒到达花厅的时候,花厅里嘈杂声一片。男宾在东间,女宾在西间,大太太、萧诏、四太太等人则在堂屋,俱都三三两两地和身边的人低声说着话。
立在帘边的郑妈妈见了两人,两眼笑得如弯月,高声禀道:“七少爷和七奶奶来了。”
花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一位个子高挑、身材苗条的妇人笑着迎了上来:“快进来,快进来,正等着你们呢!”
上了花厅的台矶萧飒就放了手,这时微微俯了身子低声对沈穆清道:“这是二伯母。”
沈穆清忙屈膝行礼,喊了一声“二伯母”。
二伯母笑盈盈地携了沈穆清的手,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正主子来了,四叔和四弟妹还不快快坐好。”
笑声中,四老爷和四太太坐在了堂屋的正座上。
四老爷沈穆清还是第一次见到。
高个子,白皮肤,相貌儒雅,看人的目光很柔和,和四太太的锐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见沈穆清和萧飒进来,四老爷朝着他们微微颔首,很是满意的样子。
沈穆清和萧飒跪下来给四老爷和四太太敬茶。
四老爷从衣袖里掏出一张薄薄的封红放在了端茶的茶盘里,笑着端了茶象征似地呷了一口,就抬手让他们起来了。
四太太则笑望着萧飒道:“飒儿十七岁就中了武状元,世间罕有,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又侧了脸对沈穆清道:“你虽然出身高门,但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有些话,我却是要嘱咐嘱咐你。”
这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太太和四太太之间的矛盾竟然延伸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四太太愿意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表态总比背后算计的好……
想到这些,沈穆清露出毕恭毕敬的表情:“请娘训示。”
四太太并不理会沈穆清的恭敬,而是冷冷地望着大太太道:“这夫妇之道,是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着《关雎》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
沈穆清听那口吻,这四太太似乎要让她跪着听一遍《女诫》才痛快……
她在那里思忖着,大太太已是眉头紧锁。
二太太一直眼观四方,忙笑着cha嘴道:“兄弟辈中,四叔是最有学问的,想不到,四弟妹跟了四叔这几年,学问也长进了不少。难怪人家说贤夫教妻,愚夫训妻。四叔,这官也只有您能当。”
四太太见二太太cha言已是脸色阴沉,可没想到二太太把话转到了去赞扬她的丈夫……四太太不好发作,只好暂时停了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