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应声去了,过一会来回话道:“先生说,他有自制的清风散,哪里有个伤啊疤啊的用最好。”
沈穆清笑道:“那就让他给一点吧。”
明霞去拿小小一瓷盒的膏状物进来,沈穆清擦了脚,又用白绫布裹着鞋,换了软底的鞋。
脚火辣辣的,还是有些痛。
沈穆清就吩嘱落梅几个:“要是太太看出什么来,就说我崴了脚!”
落梅瑟缩道:“非得告诉太太吗?”
“那是自然!”沈穆清道,“别说是现在锦绣病着,还要吃药问诊。就是这事,只怕是京都早已传遍,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我们去主动说,了不得就是发一顿脾气。可这要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只怕就是无火也要冒三丈了。”
落梅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想到等会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心里害怕!
沈穆清收拾好了,忍着脚疼由落梅和珠玑服侍着,和汪妈妈、李妈妈一起去了李氏那里。
看见了沈穆清,朝熙堂的丫鬟媳妇个个都喜笑颜开:“姑娘可回来了!药王庙可好玩!下次姑娘去,也让我们在跟前服侍……不能总带着落梅几个。”
沈穆清笑应了,进了屋。
李氏早就盼着她回来了,炕几上搬着黑漆描金退光的六槅攒盒,山东柿饼,窝丝糖,莲子枣泥糕、芝麻云片、豌豆黄、榛子胡桃瓜子果仁糕、裹玫瑰馅寿字雪花糕,还用冰盘摆了个哈蜜瓜葡萄枇杷拼盘。
沈穆清上前给李氏请了安,然后很兴奋地挨着李氏上了镶木c黄。
李氏一边给沈穆清挪地方,一边笑着抱怨道:“出去了一趟,倒变成了一个猴儿。”
橙香在一旁掩嘴而笑,奉承道:“姑娘也就遇到了太太才这样。平日里,可是再端正不过了,我们见了,生怕自己说话声音粗了,把姑娘给惊了。”
李氏笑指着橙香:“就你一张嘴会说。”
橙香却指着一旁含笑而立的翠缕:“太太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旁边的人,看我说的是,还是不是!”
李氏哈哈笑起来,神色间欢喜无限。看得出来,香橙的话让她很受用。
说话间,沈穆清已在落梅的服侍下脱鞋上了炕。
李氏就用银杏牙挑叉了一块哈蜜瓜递给沈穆清。
沈穆清接过牙挑,奇道:“怎么有哈蜜瓜吃?”
李氏笑道:“你可眼睛亮,怎么知道这是哈蜜瓜?”
沈穆清只得吱吱吾吾的:“人从书里乖嘛!我跟着闵先生读了那么多的书,总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吧!”
“嗯,跟着闵先生读了这两年的书,的确是长进了不少。”李氏笑着打趣她:“快吃,可甜了!”
沈穆清吃了,就着那牙桃叉了一块给李氏。
李氏笑眯眯地望着她:“这东西凉,我吃不得,你吃!”
从那样的困境中脱险,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边吃水果……沈穆清无限唏嘘。
她笑盈盈地吃着哈蜜瓜,和李氏促膝闲聊:“太太,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去药王庙,可出了大事了!”
汪妈妈和李妈妈一听,知道沈穆清要跟李氏说事了。两人垂手静立,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李氏见沈穆清满脸的兴奋,拿了帕子给她擦嘴,随着她的话说:“出什么大事了?”
“我们今天去寺里,遇到了镇安王府的人。”
李氏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记得她们家这几年为子嗣的事,一直拜慈源寺的观世音道场,怎么也去了药王庙?可是家里有谁不安生?”
“那倒不是……”沈穆清做出一副小孩子的好奇心性,指手划脚地把在药王寺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他们后来就打了起来。我们看了一会,李妈妈就把我们赶回了厢房……听说后来镇安王府的人被我们家的护院给打跑了。”
李氏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神色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穆清。
“女儿有锦绣护着,倒是没什么,就是锦绣……”沈穆清忙道,“听说,还伤了两个护院……”
李氏的目光聚然变得锐利起来,她望着李妈妈道:“两家碰上了,护院都没有报家门的吗?”
李妈妈在李氏的目光中竟然打了一个颤儿,陪笑道:“当时有些乱,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是镇安王府上的什么人吗?”
“只听镇安王府里的人称领头的‘十六爷’,看样子是个外院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