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闻言,都不由心里一酸,眼睛刷刷地落了下来。
刘忠就安慰他:“你别哭……常家嫂子,局里会照顾她们的……”
那大汉哽咽道:“怎么照顾!?不过买几亩地,送五十两银子……大哥家一儿一女,大得不过八岁,小得不过五岁……你让他们怎么活啊……常兄弟愿意窝在这里给人当护院,就是不愿意在让嫂子每天担惊受怕的……我可怎么向嫂子交待啊……”
他正哭着,落梅和珠玑就神色惶恐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看着沈穆清的样子,都哭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一片悲苦凄凉。
沈穆清看着这糟糟的样子,冷着脸站了起来:“大家都别哭了。这件事,得商量个办法解决才是……”
落梅和珠玑红着眼睛站在了一旁,王姓大汉却朝着沈穆清嚷道:“你懂个什么……”
沈穆清声音冰冷如霜:“好,我不懂,你懂。你说说看,这事该怎么办?”
“自然是要把那狗日的找出来,活剐了祭我常大哥。”王姓汉子极快地接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王姓汉子的目光中流露出了茫然。
“沈家的姑娘,”那刘忠见了,忙陪着笑脸儿道,“他是个粗汉,您不能和他一般见识。这事,我自会禀了总镖头,丧葬、追抚都不与沈家有关……”
“刘师傅,”沈穆清打断刘忠话,“原来你们是常师傅主事吧……现在常师傅不在了,你们推一个人出来,和我们商量商量,把这事办妥贴了……打人的是镇安王府的人,主持也为这事去了僧录司,就是到顺天府报了案,不摸清些道道,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我们要是不趁着这机会把事件安排布置好了,到时候,等大家心里都有了底,我们就是有心,也是无力的了。”
刘忠听着心中一动,目露诧异地望着沈穆清。
那王姓汉子却道:“这位小大姐说的极是。官府是靠不住的,我看,我们是得商量商量,怎么着也要把那个王八蛋捉了。”
“王义。”刘忠喝斥道,“你领着兄弟们给常兄弟、孙兄弟守着,也免得他孤单一人。”
叫王义的汉子还在说什么,却见刘忠目光凌厉,不同于平常,又想到来时局里有嘱咐,常恩不在的时候要听这刘忠的,他终是把话咽了下来去,红着眼睛走了。
刘忠见王义走了,起身上前朝着沈穆清抱了一个拳,神色间突然就有了一股虎踞龙盘的威严。
“沈家姑娘,这是江湖事,自有江湖规矩。官府的人来了,我们自不会把沈家扯进来。还请姑娘放心!”
沈穆清知道他误会了。叫了落梅和珠玑给李妈妈、刘忠设座,然后开门见山地道:“两位都是久经事世的,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本不该由我来说。可我看着大家精神都有些不好,还是揽了过来……刘师傅你先听我说。我知道镖局里有镖局的规矩,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定的,可我想,这因公殉职和失察而亡应该是有很大区别的……而李妈妈这边,您是家里的老人了,私下去了香会,太太知道了,会有怎样,那就不需我说了。可不管怎样,既然大家是跟着我出来的,我却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所以才找了两位,想商量个解决的办法。看着怎样把这事圆了……”
李妈妈就神色慌张地跪在了沈穆清的膝前,哭道:“我全听姑娘的……只求姑娘救我一命!”
沈穆清就望着刘忠。
刘忠眉宇间一片凝重,半晌才道:“沈家姑娘说来听听!”
沈穆清请了两人坐下,当下就把自己脑子中梳理出来的情况说了一遍:“那十六爷原是准备抓个欠债的女子,却见到锦绣漂亮,临时动了心。锦绣为了护着我,被那十六爷一脚踢了心窝。我趁机跑了出去,遇到了常爷,让我往人多的地方跑,他暂时拦这十六爷一拦。我也不敢跑远,就躲在庙外的林子里。后来看见十六爷几个人跑了,我就折了回来,发现常爷和孙爷都……再后来,你们就回来了……我就想着,我们这边,就回老爷说:正在厢房里歇着,十六爷那帮人就跑了进来,说是要搜什么人,结果就看见了锦绣,强着要抢人,锦绣为了护着我,被歹人踢了一脚,家里护院通了家门,对方还是不依,大家就打了起来,结果常爷和孙爷……你看,这说法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