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十二月,家家户户开始备年货。
汪妈妈拿了账册来见沈穆清,和她商量看过年的事。
冯氏颇有些不满:“我这边都没个帮忙的人,她倒好,管事管道娘家去了!”
王温惠打算盘的手一顿,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让姨娘当家吧!”
冯氏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
那边汪妈妈和沈穆清把年节上的事都说定了。汪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起身告辞,而是神色犹豫地坐在那里望了沈穆清两眼。
沈穆清不由嗤笑:“是不是陈姨娘又提出什么要求了?”
家里的人倒是全放出来了,可大家都很是惶恐,有几乎人家就向沈箴提出想自赎。
沈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无所谓的挥了挥手:“想走的都走吧!”又把这件事交了沈穆清处理。
有出就有进。
陈姨娘就天天在沈穆清的耳边唠叨着要再买几户人家进来。
沈穆清也不和她多说,自顾自地把留下来的人员重新分了工,又涨了月例。所以人虽然少了,但家里的事却一点也没有耽搁。
陈姨娘就又在她耳边唠叨,说:家里今非昔比,不卖几个出去就是好的了,还涨月例?还把李氏搬了出来:“太太在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
沈穆清淡淡一笑,道:“我没有听说家里缺钱!”
然后开始查家里的账册。查着查着,就查到了江南十六家铺子的头上去了,而且还把在白纸坊帮着照料茶铺的周秉叫过来帮着查。
陈姨娘这才闭了嘴。
汪妈妈听了掩嘴笑道:“陈姨娘现在可比太太在的时候都要老实!”
沈穆清点头:“太太被关在狱神庙的时候,她能尽心尽意地服侍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太太不在了,老爷身边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她能这样老老实实地,我也不是容不下她的。”
汪妈妈连连点头:“我还真怕姑奶奶一气之下把她送回娘家!”
“我也不是那不晓得世事的人。”沈穆清叹道,“活着的人总得活着吧!”
汪妈妈点了点头,和沈穆清闲谈了几句,到底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沈穆清很信任汪妈妈。既然不说,那就是有不说的理解。她也没有提,亲自送汪妈妈出了二门。
回来的时候却碰到了梁季敏。
自从她回来,梁季敏见沈穆清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自在,这次也不便外,朝着她揖了揖就快步去了闲鹤堂。
到了腊月二十二,沈穆清回了一遍娘家。
看了准备的年事货,又督促大舍把祭祖的东西搬到了堂屋挂着祖先画像的香案上。
陈姨娘在一旁看着小小的大舍搬那些沉重的铜鼎,满脸的心疼。
沈穆清笑道:“姨娘应该高兴才是——这可是上了族谱才能做的事!”
陈姨娘忙向她陪着笑脸:“姑奶奶说的是。“自从狱神庙回来后,陈姨娘一直亲自照顾大舍,嘘寒问暖,很是慈爱。也许是母子天性,也许是陈姨娘真心的疼爱他,大舍也愿意亲近她,又一次下雨,还把拦着他不让出门玩的田妈妈推到了地上,朝着她嚷着“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把田妈妈伤心地哭了好几天。
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沈穆清去看了沈箴。
沈箴搭着貂毛袱子歪在罗汉c黄上看书。
沈穆清望着那c黄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那是李氏死时用来停c黄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互相反省
沈穆情把家里过年的准备跟沈箴说了说,沈箴只是听着,最后如往常一样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看着办就是”,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看他的书。
望着沈箴满头银丝,沈穆情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逃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斗志!
除了沈箴的睡房,她看见了正在屋檐下徘徊的欧阳先生。
相比沈箴出事的时候,欧阳先生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姑奶奶,您来看老爷啊!”欧阳先生笑着和她打招呼,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尊敬。
这段时间,沈穆情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中,有时也不免为她的命运叹息。
沈穆情恭敬地朝着欧阳先生福了福,笑道:“先生来看老爷嘛?”
欧阳先生眼神一暗,犹豫半响,轻声地道:“我是在这里等姑奶奶!”
沈穆情见他这样子,定是有大事要和自己商量,隧和欧阳先生去了花厅。
两人坐下,丫鬟上了茶,掩了门,沈穆情肃然地道:“不知先生找我何事?”
欧阳先生思考了好一会,才道:“过完年,我想回老家去……”沈穆情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