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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王重新收回了黑甲卫和私军的消息,不用一天便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
北齐皇朝,虽然是鲜卑人的皇朝,虽然秦汉三国以来的藏书,无数前人总结的智慧,在经年的战火和纷乱中,都已遗失,没落,虽然这个时代的这个北方王朝,便是权贵人家,也有很多不识字,不懂书的。可毕竟也有不少聪明人,他们很快便明白了,正是兰陵王通过宠姬之口所表的忠心,所许的不靠妻族,愿为孤臣的意愿,才令得太后和陛下归还了兰陵王的军权。
郑瑜明白这个道理时,已是第三日午后。她正检查着自己的马匹,准备与秋公主等人纵马踏春陡然听到这个说法,“叭”的一声,马鞭掉到了地上。
她艰难地弯下腰,朝着那马鞭捡起。见她直起了腰,一侧的李映低叹道:“怪不得世人都说,南人才智甲天下……她一个私生女,竟也知道这等道理,实是想不到”
说到这里,她看向一侧呆呆怔怔地郑瑜,低声道:“阿瑜,阿瑜?”
连唤了两声,郑瑜才清醒过来。她转头看向李映,喃喃说道:“我不信阿映,我不信……照她这么说来,那要强大的家族做甚至?那家族与家族之间,要联姻做甚么?苍天给予我等尊贵的身份,便是用来与贱民相分的。如果在君上眼中,我这种身份的人反而比不上一个贱婢,那尊卑之道,还有什么意义?”
她说得语无伦次。
不止是她,便是李映,这时也是无法接受。在这个嫡庶之分,犹胜南地的北方,在这些以家族为傲,以自己的身份为傲的贵女们眼中,在这个世家和君王共同治理天下的时代,很少有人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特别是郑瑜,她不敢相信,如果自己连这点优势也失去了,那她还用什么能踩践那个张氏?来显示自己的高贵骄傲?
李映看着脸色发白郑瑜,嘴唇嚅动着,正想安慰她两句时,突然的,郑瑜一笑,眉眼间重又变得坚定自信,她翻身上马,无比肯定地说道:“阿映,孝瓘会后悔的不错,她今日是帮他得回了兵权,明日呢?万一他出征途中,出现肘腋之患呢?万一有人为难,故意拖着军粮不给,万一他被围了,援兵却久久不至呢?这变化太多太多了,她一个贱妾,能帮他的也就到此为止孝瓘不用多久就会明白,就会后悔的驾——”
两骑一先一后奔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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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秋公主等人也身着胡装,正侯着呢。见到两女出来,她们嘻笑着一围而上,一众鲜卑贵女,以及近年来才大显风头的汉室大家姑子,同着胡装,策马冲向东街中。
东街中,正是繁华时。市井俚声一遍,各家店铺旗帜飘扬,小贩们的哟喝声响彻天地。
在众女奔驰而过时,街道众人急急避开,一时之间,颇见兵荒马乱。见到街道中的骚乱,秋公主格格直笑,她挥着马鞭,高声叫道:“快点,再快点。”驱着马,直朝街旁的摊贩直冲而去就在这时,突然的,一阵清歌声飘飘渺渺而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秋公主清喝一声,把马一拉,也不理会那些死里逃生的摊贩们喜极的眼神,只是抬着头怔怔地倾听起来。
听了一阵,她冷笑着转头,朝着安安静静跟在一侧的郑瑜叫道:“阿瑜,孝瓘又过红街了”
听到她这么大声地跟自己提起兰陵王,引得路人都向自己看来,郑瑜不高兴地低下了头。秋公主没有注意到她神色有异,又向她叫道:“他到真真是风流人物。”
说到这里,她想到一个主意,连忙策马靠近郑瑜,上身倾向她得意地说道:“阿瑜,我想到一个法子对付那贱妇了。”
迎上郑瑜的目光,秋公主眼珠子转得欢快,“孝瓘迷上那贱妇,究极原因不过是他初尝女色……何不想法让他多多品尝那种风月场中的女子?当他尝上了瘾后,会发现那贱妇也不过如此的”
她这话一出,李映便在旁边轻唤道:“啊,这当真是个好主意。”
秋公主越发得意了,对上没有吭声的郑瑜,她嘻嘻笑道:“阿瑜你向来心软,这事你不干,我来干。”
说到这里,见郑瑜没有出言阻止,秋公主下巴一昂,马鞭一挥,喝道:“驾——”
众贵女冲过东街时,同时侧头看去。果然,西街处,一队伎子在那里围着什么人翩翩起舞。
从街道两侧的红楼上,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清亮悠远,古朴而缠绵,随着那琴声,众女蹈着节拍,围着那人时而旋近,时而拉远,琴音飘荡,舞姿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