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把手中的茶水递给婢女,萧氏淡淡地说道:“去找文妈,让她给你安排一下。”说罢,她挥了挥手,示意张绮出去——连对张绮长什么样,她都不感兴趣。
这便是阶级分明的好处了。张绮暗暗想道:便是她夫君让自己来的又怎么样?自己一个私生女,根本引不了她的注意。当然,最重要的是,张绮在她的眼皮底下呆了三个月,到现在为止,妇人还没有找到这个小姑子值得自己关注的地方。
这也正是张绮想要的。在退下时,她懦懦地说道:“我有一个交好的婢女,叫阿绿……”
萧氏不等她把话说完,挥手说道:“知道了,跟在你身边便是。”居然说一个婢女是自己交好的,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一点身为主子的意识也没有。
萧氏人可没那个心情去教育这个私生女,只是轻蔑地示意她赶紧走人。
张绮一走出来,阿绿便连忙上前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
这前后左右都是主母的人,阿绿自不会与她多说。她笑了笑,也没有开口,带着阿绿便去找文妈。
文妈得了消息,当下给张绮安排了一个住处。那住处介于众姑子与婢仆之间,地方很偏,院子里杂糙长得膝盖深。不过,比起张绮原来住的地方,这住处不但有三个房间,还房子结实,房顶也盖得严严的,便是纱窗,也糊得比原来的结实。
往原来住的地方跑了两趟,把东西都搬回来后,张绮和阿绿正式住了进来。
如张绮所料的那样,一天过去了,张十二郎不曾派人来唤她。
第十二章借名头一用
傍晚到了。
张绮和阿绿忙了一天,终于把房子整理一新。两人这时已经累极,便缩在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
说着说着,两人都打起瞌睡来。张绮小睡一阵,睁开眼,却看不到阿绿。
她连忙走出房间,正要寻找,只见阿绿提着半桶热气腾腾的水,正从走廓的那一边走来。
张绮抬头一看,只见在阿绿的身后,有几个小婢子正聚在一起,朝着阿绿指指点点着。
张绮紧走几步。
对上扁着嘴,闷闷不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阿绿,张绮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张绮的声音,阿绿抬起微红的眼眶,她扁着嘴,闷闷地说道:“刚才去大厨房打水,她们不肯给,还说了我一顿。”
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道:“那萧氏莫郎不过是看了阿绮几眼,凭什么她们要不平?”
张绮摇了摇头,伸出手,抬起水桶的另一边,说道:“不仅是为了萧郎。”在阿绿不解的目光中,张绮说道:“也是为了我的自作主张。”自作主张认了父亲,这样的行为,肯定有人看不惯。白天她面对那个张锦时,便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她看向阿绿,“那你这水?”
听起问起,阿绿嘻嘻一笑,道:“这是我回原来的厨房弄来的。”转眼她又不高兴起来,“本来很满的,可路太远,都给洒了。”
从原来的住处到这里,何止是远?提这么重的一桶水,那一定很辛苦吧?
张绮感激地说道:“你呀,也不与我商量一下。”笑了笑,她语带欢乐地说道:“水还有不少,咱们不洗只抹,两人刚刚够用。”
阿绿也不推辞,伸手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好啊好啊,阿绮,那我们快些。我都出了好几身臭汗。”
两人糙糙抹了一个澡后,在阿绿提着两人的衣服去井边清洗时,张绮一边在院落里逛着,一边慢慢寻思。
她知道,今天的洗澡水只是一个开端,到了明天,不管是饭菜饮水,方方种种,都会有人出来为难。
这又是一次下马威。
如果她忍让下去,说不定这种为难便会由试探变成惯例。不过她也得谨记其中的方寸,不能激起更多人的敌意。
在张绮的寻思中,一天转眼过去了。
第二天,张绮两人起了个大早。东方太阳刚升,鸟鸣啾啾声便争先恐后而来。望着点缀在树枝上的一块块新绿,张绮眉眼带笑。
在不远处,不时可以看到几个婢女。她们正在看着坪里清理着杂糙的阿绿,不时交头接耳一番,然后捂嘴偷笑。偶尔也有人向她望来,对上她的目光时,一个两个闪过嘲弄和怜悯的目光。
这么一大早,身边便有这么多闲人。看来那些人挺关注她的呀。
张绮欢笑着走出了房门。
她碎步来到阿绿身边,忙得满头大汗的阿绿感觉到她的到来,不由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沾了泥土的脸上,尽是没心没肺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