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冷冷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人人都因为自己缺吃少穿,转而去掠夺他人的财物,那与强盗有何分别?”
阳骁目光微变,听到她指责阳璇,他心里难免有些郁郁,长叹一声道:“你说的很对,但她为家国牺牲自己的生命,身为她的兄长,有何立场来评判她究竟是对是错?我只怨我知道的太晚。当初她去晟国,只当她是去游玩,还一再叮嘱她要去找你……后来,我才知道其实父皇另有安排,再想劝她回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心头一痛,自责的情绪涌上来,倘若他能早些时候知道,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阳骁静了片刻,黯然又道:“我听说了她在晟国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但如今……璇儿她人已经不在了,人死如灯灭我希望你不要再怪她了,好吗?”
他言语恳切,祈求的目光望过来,凄清的月色穿透云层,淡淡清辉照在他俊朗的面庞上,竟有几分苍凉。
苏漓只是看着他,如果没有一个阳璇,那她与他,是否早已结发百年,做了一对互有心事的夫妻?!但时光已去,再也回不去了。静默良久,她轻声地叹道,“已经过去了。”
距离登基大典还有半月时间,苏漓在偏殿暂时住下,吩咐挽心四人暗中转移沉门力量,而圣女教的教务全部交给玄风打理。秦恒来报说驿馆内一切如常,安静得很,晟使言明朝贺完汴皇登基大喜,便启程回国。不知为何,苏漓心中不安,不知东方泽是否愿意安心回国。
半月光阴一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阳骁的登基之日。各国使臣陆续抵达汴都,唯有郎昶迟迟未到,苏漓心里隐约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大典当日,汴皇宫内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气氛当中。
阳骁身着五爪明黄龙袍,端坐龙椅之上,俯视着殿上跪拜的群臣。苏漓应他要求以圣女身份陪伴在侧,而大殿之上,除她与四使之外,圣女教唯一的长老玄风竟也应邀在列。
登基大典顺利进行,阳骁按例封赏有功之臣,并接受各国使臣的朝贺。
让人奇怪的是,大典已近尾声,郎昶竟然还没有出现,而那一直呆在汴都的晟国使节团,连半条人影儿也没见到。
“这是怎么回事?”有大臣疑惑,微微不满道:“定国太子或许是路上遇事耽搁了行程,可为何身在汴都的晟国使臣竟也没来?”
群臣议论纷纷,阳骁目光冷冷地往下一扫,殿上诸人立时闭了嘴,鸦雀无声。他这才缓缓说道:“朕奉先皇遗命,继位登基,蒙诸国国君不弃,遣使来贺,朕心甚为感激。今日之后,愿各国之间能和平共处,共创天下太平盛世!”
此言一出,诸国使臣皆是面色一喜,过去的数十年中,汴国急速扩张军力,吞并国境周边诸多小国。如今国中遭逢内乱,实力虽稍有消减,但对势单力孤的小国而言,仍然强悍无匹,令其不得不仰望依附。
此次登基大典,使臣们并不是单纯地为恭贺新君而来,更为重要的是探明新君登基后治国的动向。此时,众使见阳骁表明态度,至少短期之内,若非必要,汴国不会轻易对外用兵,当下都松了一口气。
一红衣使臣站出来笑道:“汴皇仁心,乃天下之幸!”
又有一名蓝衣使臣紧随其后,讨好地笑道:“汴皇神姿英伟,不知何等样人,才配做这汴国国母?”言下大有试探之意,身为使臣,若能促成两国姻亲之好,回国便是天大的功劳!
其它使臣一听,登时急了,哪能让他一人独享这等好事,便都纷纷上前。
方才那名红衣使臣道:“我国七公主已到及笄之年,美若天仙,愿与汴皇结为百年之好。”
蓝衣使臣立刻叫道:“我皇有公主三人皆已成年,皆有羞花闭月之貌,琴棋书画皆通,汴皇神人之姿,与公主仍是天作之合啊!”
阳骁面带微笑,转眼看向苏漓,含笑的眼眸似有深意。苏漓只当不见,淡淡地转开头去。
阳骁收敛笑容,正色道:“诸位国使的美意,朕本应却之不恭,奈何朕已心有所属,实在无法领受,还请诸位见谅。”
众使臣一听,俱露出失望的神情,而朝中百官面色各异。蓝衣使臣似乎十分惋惜,叹道:“能得汴皇钟情之人,定是绝色天仙般的人物,不知我等可有机会一饱眼福?”
阳骁含笑看了苏漓一眼,缓缓起身说道:“今日是朕登基大喜,有一件要事宣布。经过上次阳震叛乱,想必诸位都已知道,圣女教其实并非江湖门派,而是隶属我汴国皇族。多年以来,每一代圣女均为朝廷尽忠效力,奉献一生,甚至还要遵循教规,终身不能嫁人,孤独终老!而我汴国能有今日的繁荣稳定,她们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