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飞快收回目光,心头倏然沉重几分。
气氛陡然沉寂。约莫过了半刻,东方泽忽然握住她的手,看了眼她微蹙的眉心,叹道,“苏苏,你不是她!”
莫名而来的一句,令苏漓微愣,只听东方泽又道:“你有我。只要有本王一日,晟国只会更强大,你的亲人,也会好好的活着!”
你有我!听得她心间一暖。东方泽雄才伟略,身手不凡,晟国有他,的确会更强大!他比东方濯更有君王之姿,无庸置疑。但后面一句,却又让她心上一痛。亲人!只是这世上,她最亲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要你全心信任我,还言之尚早。但是,你要牢牢记住,澜沧江客栈那晚,我说过的话,绝非戏言。”
他的语气,坚定霸道,仿佛一道利光,深深地嵌入她心头。
苏漓眼中莫名地涌上一阵酸涩,却固执地没有抬眼,半晌,她只是轻轻“嗯”一声,算做应答。
冬日略带寒意的微风拂过,湖面乍然起了波澜,像她泛起涟漪的心事,身子不自觉地轻轻一颤,东方泽立即察觉,毫不迟疑地解下身上披风,温暖厚实的大麾一抖,男子气息,铺天盖地地窜入鼻间,带着他灼人的体温,紧紧拥住她微凉的身躯,心思在瞬间回暖。
专注认真的眼眸盯在披风的领结上,修长手指为她细心的系好,似乎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只有这件事才是最重要。
这举动自然又贴心,感觉不到半点虚伪做作。
苏漓的心,无法控制地轻轻一窒。
“天冷,你身子弱,尽量别在外头呆着。”东方泽柔声道,轻轻牵起她的小手,缓步走出了湖心亭。他发自内心的关怀,似水流淌,轻柔和缓,却带着不容推拒的霸道。
自皇帝正式下旨定下两人的婚事,却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他了。确定的关系仿佛一道无形枷锁,将两人的距离定住,疏远,亲近,都不再显得自然。
苏漓迟疑一下,没有脱开他的掌控,沉默的跟着他的步伐缓缓前行。
绕过九曲长廊,便是苏漓居住的主园,园子两面临水,规模适中,庭院中种了许多花糙,还有数株梨树,冬季并非花期,却仿佛可以预见,来年的美丽景色,隐隐闻到沁人心脾的暗香。所以,只一眼,她便爱上了这里,仿佛可以远离尘嚣,静静地,无人来扰。
女子房内布置素淡雅洁,处处透着细致,与她带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东方泽四下打量着,站在窗前,随意伸手一推,入目便是一汪碧湖。
苏漓命人奉了茶来,只听他轻叹一声道:“风景倒是不错,可苏苏体质较弱,冬季临水而居,恐怕不太适合。如果本王没记错,苏苏还有些惧水?”
苏漓微微一怔,望月湖那么久的事了,他居然还记得!当下淡笑回道:“多谢王爷关心,我以前晕船,所以对水会抗拒一些。没大碍的,我喜欢这里,安静,风景又好,有这么多下人,还能有什么不妥?总要慢慢学会适应。”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道:“王爷在此稍后,苏漓去去就来。”
东方泽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苏漓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出来。
东方泽眸光轻闪,似有所悟,无言地盯住了她。
苏漓缓步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王爷言而有信,苏漓自然也要信守承诺。这个,是给你的。”她说着,将木盒打开,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拇指大小的一支花,别致精巧,纤细花精,碧绿双叶,只托着一朵花瓣,瓣体通透雪白,花瓣接近末端的边缘,渐变为刺目的殷红,东方泽精研百花已经有不少时日,竟然从未见过这花种。
“情花。”他沉声道,语气中不是疑问,而是十足的肯定。
苏漓轻轻地点了点头。
东方泽的心里,忽然莫名不快,情花乃是汴国皇室至宝,距离澜沧江一夜时间未过多久,她动作却如此迅速,究竟从哪里得来的此物?脑海中,灵光一闪,直觉告诉自己,只能是阳骁给她的。但是……阳骁为何会这样痛快地,把如此珍贵之物给她?除非他们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方才他还一心温存体贴,与她接近,试图拉近彼此内心的距离,现下满腔热情却被这支情花浇了个透心凉。曾经那么急切渴望得到的东西,如今却像一柄利器,刺痛了他的心。
东方泽眼光微冷,慢条斯理地说道:“上次你说有办法弄到情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看来苏苏你,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