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蓦地一沉,自己脸上何时多了这块红色的东西?黎苏飞快地伸手掬水,用力擦拭脸颊,不消片刻,细嫩的肌肤开始隐隐作痛,脸上的印记却没有丝毫褪色的迹象。
黎苏的心,无端地慌乱了一分,凝神仔细回想,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她被黑衣蒙面人一掌打飞,坠入澜沧江中,刺中心口的一剑始终没有拔出,按常理说,根本不可能有生存的希望。她伸手抚上胸口,用力一按,完全没有预料中的痛楚。恍惚里她只觉得自己仿佛飘浮在冰冷的半空中,无法着地。一醒来便成了苏漓!
这世间有什么方法,可以使受伤惨重的身体在短时间之内没有救治就恢复如初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黎苏的心,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有一种难言的恐惧渐渐弥漫上来。她不愿相信这可怕的事实,一时之间又无法找出更合理的解释。
借尸还魂。
黎苏呆在那里,久久不能出声。
见她不发一言,红衣女子显然不耐之极,这里空气污浊,脏乱不堪,她浪费这么多时间,可不是来看这死丫头坐着发傻来的,扬眉叫道:“苏漓,本小姐的耐性有限,没功夫跟你玩,你还是乖乖地赶快招认了吧。否则……恐怕他这条命,就难保了!”
黎苏闻言,怔楞目光微闪,随着她的手指,缓缓移向长凳上的男人,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居然敢无视她的话?这死丫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红衣女子怒火中烧,冲着两名站立的家丁狠狠大叫道:“给我打!往死里打!”
“住手!”一声沉喝传来,两名侍卫立时收手,退至一旁。门外,被两名丫头小心搀扶着,走进来一位华服妇人,她满头珠翠,衣饰华贵,脚步不疾不徐,面沉如水,神情不怒自威。
红衣女子见状,心中微微一惊,赶忙快步迎了上去,娇声道:“娘!您怎么过来啦?这地方又脏又臭的,可别弄脏了您的衣裳。”
第六章迫嫁庶女
有下人迅速端了一把太师椅,那华服妇人缓缓坐了,冷眼扫过屋内几人,目光定在黎苏的身上,蹙眉问道:“还没问出结果?”
红衣女子脸色阴沉,咬牙恨恨道:“这死丫头,嘴咬得比蚌还紧,人证物证俱在,还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样儿!”
华服妇人满脸嫌恶鄙夷之色,瞪着黎苏,沉声发话道:“她认不认不妨事,有人认就行了。”说罢,眼光瞟向长凳上的男人,两名侍卫心领神会,上前举起木棍,便要再打。
“夫人、大小姐饶命,别打了别打了,小的认了小的认了!是……二小姐勾引我的,叫我带她出府!”那男人大声哀叫,不住地叩头求饶。若再打上几棍,他当真是要没命了,二小姐,刘忠只得对不住你了!
“早点认不就没事了!真是自讨苦吃!”红衣女子面上顿时一喜,掩饰不住心中得意。
黎苏垂下眼睫,心里莫名有些悲凉,为自己,也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苏漓。面前这一切好似一场闹剧,生死关头的男人终是没能抵住拷打,将莫须有的罪名承认。不管苏漓是不是真的与他私奔,都是被出卖的那一个。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谁先将信任付出,谁便输了。
如今,真正的苏漓已死,活着的人,是黎苏,断不能再由得他们这样的欺rǔ!只是眼下下自己势单力孤,万不可鲁莽行事,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
她正兀自想着,只听那华服妇人开口唤道:“桂娘!”
门外闪出一名体型壮硕的中年婆子,恭敬应道:“奴婢在。”
“前几日我叫你安排的事,可办妥了?”
“回夫人的话,奴婢都已经安排好了。”
华服夫人微微点头,昂头对黎苏威严地说道:“你虽是庶出,却也贵为相府千金,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下作行为,我看你在府里也住不得了,三日之后就去慈心庵吧,我寻媒人来,给你订了一门亲事,早些嫁了。省得不知何时又捅出篓子,给相爷脸上抹黑!”
相爷!黎苏心中一凛,幡然顿悟,这里竟是当朝相爷苏相如的府邸!难怪苏漓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坊间传言苏相如膝下有一子二女,长子苏淳,官拜翰林,大女苏沁,乃正房所出,自小骄纵任性,目中无人;二女苏漓,为妾室所出,貌丑多病,性格柔弱怯懦,从不出门。
苏夫人见她垂头不语,有些不耐,皱眉道:“怎么,你还不乐意?”
慈心庵在城北,那即是有机会出府了?黎苏心头一动,低头轻声道:道:“苏漓不敢,但凭夫人做主。”全然一副柔顺不敢反抗的样子,她心中在暗自冷笑,苏氏母女费了这许多心思,不过是要将苏漓赶出府去罢了,却还要找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虚伪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