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坐在笔直,脸色阴沉的可怕。
“老顾,你听到没有?”好半天,官家短促的笑了一声,“他去了禁卫营,他真以为一个禁卫营就能把朕怎么样?他这是等不及了?”
顾太监腰躬的低低的,一句话不敢答。
“朕老了,他们开始欺负朕老了!”官家语调里全是愤懑,“要投靠新主子了!好聪明、好机变!好眼力!好一群畜生!”
官家抓起手边的瓷杯,连杯子带水重重砸在地上。
顾太监吓的跪倒在地。
“朕都是为了他好,他竟然……”官家一张脸煞白,“他等不及了!哈!好!好好好!他既然能杀了二哥儿,他自然也能……”
顾太监听的魂飞魄散,这哪是他该听到的话!
“去趟东宫。”官家那半句话之后,沉默了足有半刻钟,再开口,语调清冷无波,令人心寒,“传朕的口谕,俞氏不必去静明庵,朕一时脾气大了,让她在东宫思过三天吧。”
顾太监惊愕的抬头看了眼官家,这个口谕太让人震惊了。
“再去挑两个身家清白、内外兼美、性子柔顺的女使,你亲自走一趟,给端木华送去,再把俞氏的两个丫头要回来,就说……俞氏离不开那两个丫头。”
官家接着吩咐,“国子监今天要开讲经义,让人给太子传个话,让他替朕去一趟,好好听几天经义。”
“是!”官家说一句,顾太监答一句。
“先将太子送到国子监,再去趟燕王府上,看看燕王身子好点没有,若是好了,让他进宫来见朕。”
“是!”
“给太医院传旨,自今天起,每天派人去给端木华诊脉,务必治好他的病,越快越好,再告诉端木华,觉得好了,就过来见朕。”
“是!”这一趟,顾太监等了一会儿,见官家没再有其它吩咐,将他的吩咐重复了一遍,垂手退出。
李思浅和端木华在家里送走一对丫头,接了天上赐下来的两个美人儿,又听了官家吩咐太医院每天来人诊治的话,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思浅先开口了,“出什么事了?”
“一定是出大事了。”端木华神情冷峻,叫了白水进来吩咐下去。
直到午后很晚,白水才回来,垂手禀报:“回爷,听说先是官家下旨要将俞太子妃送到静明庵抄经思过,一个时辰后,又让人到东宫传口谕,让俞太子妃不必去静明庵,在宫里思过三天既可,这中间。”
白水抬头看了眼凝神听他禀报的端木莲生和李思浅,“太子从李二姑娘家出来,去了禁卫营马指挥使那里。”
“官家下旨让俞太子妃到静明庵抄经在太子去禁卫营之前?又传口谕是在太子去禁卫营之后?”端木华上身一下子挺的笔直,神情凌利。
“是!”
“你接着说!”
“是!都是顾太监传的旨,先去的东宫传俞氏不必去静明庵的口谕,又到了咱们府上,接着又去寻了太子,把太子送到国子监听经,又去了燕王府上,给燕王的也是口谕,问燕王身子骨好些没有,若是好了,就进宫去见官家。”
白水一口气说完,端木莲生听的眼睛一点点眯起。
挥手屏退白水,李思浅托腮看着端木莲生道:“官家就算让俞太子妃去静明庵,也不关太子什么事,太子去禁卫营做什么?想逼宫?”
李思浅想着太子那个蠢相,摇着头笑道:“怎么可能?官家比他强多了,再说又积威多年,只凭一个禁卫营能做什么?”
“怕是吓着了。”端木莲生一句话就点明了真相,“俞氏被送往静明庵,必是犯了极大的错,这个错……”
端木莲生拖长声音,嘴角挑着丝丝讥笑:“说不定不是俞氏的错,而是太子犯下的,太子听说罚了俞氏,自知瞒不过官家,害怕了,慌不择路,就去了禁卫营,以他的愚蠢,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唉!”
端木莲生一声感慨的长叹:“也就他能做出蠢到这种地步的事儿!这样的太子……”端木莲生不停的摇头。
“那官家?难道不知道他儿子蠢成这样?后面又是让燕王觐见,又是暗示你赶紧病好,这什么意思?”李思浅一向信奉能做你领导的人,必定会比你想象的更精明,不敢相信官家会误判太子。
“当局者迷!再说,官家原本就是个疑心极重的人,他从上往下看太子,跟咱们自下而上看,”端木莲生轻笑一声,“咱们能看到的事,他哪里能看得到?叫燕王觐见,他打的什么主意?真起了心?还是……要拿燕王牵制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