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容已听不到了,她张着嘴,笑得很欢,很冷,“你刚才刺了我一刀,现在,我用你刺我的刀,还了你一下……”说到这里,陈容的声音明显的变弱,变得无力。她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也是迅速地消退。
慢慢的,在众人的惊叫中,在一阵惊恐地嘶叫声中,陈容向后仰去。她落入一个怀抱中。
瞪大涣散的双眼,陈容望着那模糊的脸孔,伸出血淋淋的手,轻轻抚上去。她唇动了动,低低的,喃喃地说道:“七郎,七郎……人是我杀的,与你无关。你不需要报仇,不要招祸。”
声音一落,她抚在那脸孔上的手便垂落一侧。
扶着她的青年,低下一张染血的,俊美之极的脸。这人却是谢鹤亭。刚才陈容倒下时,他下意识地冲出人群,在两个护卫伸手之前,扶住了陈容。
低头望着脸如金纸,双眼紧闭的陈容,谢鹤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慢慢的,他双眼一闭,眼角沁出一滴泪水,吐出的声音,沙哑,不再那么冰冷,“王七郎,你是对的,比起这个妇人,王氏族长那位置,真是腐r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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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第197章尸体归宫
谢鹤亭说到这里,回头喝道:“去,急唤原真人。”
这原真人,乃是本朝出了名的大夫,因醉心修道之术,又名真人。
一个谢氏仆人急急应了一声是,跳上马车急急朝外冲去。
而谢鹤亭已拦腰抱起陈容,朝着王弘的院落走去。他腿长,行步如飞,转眼便冲入门内。
这人行事,果断利落,直到他抱着陈容走出,两护卫才急急跟上。
谢鹤亭一把陈容放在c黄上,便命令道:“有百年老参吗?”
一个仆人连忙应道:“有,有。”“拿来。”
“是。”
转眼,一只放在玉盒中的老参送到了谢鹤亭面前。他瞟了一眼,命令道:“一半用竹刀削成细片,另一半熬煮,要快。”
“是,是。”
不一会,一叠参片摆在了谢鹤亭旁边,他伸手拈起一片,放向陈容的嘴里。见她唇闭得紧紧的,谢鹤亭想也不想,把她的嘴唇一分,便塞了一块参片进去。见到陈容含着那参片,谢鹤亭站了起来。他深深地盯了一眼陈容,转身就走。
见他要走,仆人们不由慌了,一仆不安地唤道:“谢家郎君,这,你要离开么?”
谢鹤亭瞟向他,冷冷说道:“我已尽力。”
他提步朝外走去。刚刚走到台阶上,一辆马车急急冲来,那驭夫一见他,便大声叫道:“禀郎君,事态紧急,属下恰好碰到了吴大夫,便把他请来了。原真人我已让小三另行去请了。”
谢鹤亭点了点头,他停下脚步,目送着那驭夫扶着一个白胡子老头走下马车,目送着他走入了房中。
盯着那安静之极的房间半晌,谢鹤亭冰冷的声音传出,“吴大夫,伤势如何?”
直过了一会,吴大夫叹息的声音传来,“不妥。”
谢鹤亭闻言,眉头深深蹙起,他怔怔地望着那在风中寂寞摇晃的房门,低下头,喃喃说道:“真是可惜。”
他慢慢转头,大步离去。
谢鹤亭堪堪走出王府大门,便看到一队皇家卫士气势汹汹地走来。
望着他们,他停下脚步。
谢鹤亭何等身份?众皇家卫士一见是他,连忙侧身行礼。
谢鹤亭一动不动,他冷冷地盯着他们,徐徐说道:“光禄大夫伤得很重,恐有不测。”
说出这句话后,他昂起头,冷漠地丢下一句,“她虽杀了九公主,可她自己也是性命不保……况且,是九公主对她行刺杀之事。诸位,此事王七知晓后,怕难善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丢下这一句,他也不再多说,转过身大步走远。
望着他的身影,众卫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低声说道:“谢家郎君所言极是,我们还是不要搅和其中。”另一人也说道:“正是,谢家郎君都替这个光禄大夫说情,我们掺合不起啊。”
一阵沉默后,那走在最前面的首领咬牙说道:“我们回去。”他抬起头,低声说道:“离开建康,静等事了。”他知道,如果这般空手回到宫中,不是受严厉的苛责便是被人再次打发前来。只有走了避开此地,许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