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了其他人,陶氏忍住眼泪,低声劝道:“乖囡囡,你别急,我这就写信给你舅舅,请他想法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做傻事,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
林谨容看着陶氏哭得红肿的眼睛和眼角的细纹,又看了林谨音紧蹙的眉头,握紧了拳头。她若死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最难过最伤心的就是真心疼爱她的人,至于其他人,大概就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谈论上一阵子,然后就犹如风吹走落叶一般,彻底忘了她的存在。这样的死没有任何意义,她为什么要死?想到此,林谨容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娘,姐姐,你们回去吧,我不会寻死。”
陶氏狐疑地看着她,根本就不信。林谨音则吩咐枇杷:“去把我的东西拿来,我在这里陪四姑娘。”
林谨容苦笑起来:“真的不必。”
林谨音使劲扯了扯嘴角:“我很快就要走了,陪你住一住,说说悄悄话,难道你也不许?”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谨容也就不再推辞,任由陶氏和林谨音表达对她的关心,任由她们说什么,都应好。可她越是表现得平静,陶氏和林谨音越是不安。
荔枝取了衣服来帮林谨容换衣,看到她肩头那点红,不由蹙眉道:“姑娘疼么?”
林谨容低声道:“取鹅油涂上就好,不必惊动太太和三姑娘。”怎么会不疼?衣服一擦着就疼。
折腾到将近三更,林谨容赶陶氏:“母亲不是说要给舅舅写信么?那就快去吧。要真不放心,就让姐姐陪我。”
陶氏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去了。林谨容平静地命丫头们打水来盥洗,褪了钗环,坐看林谨音卸妆,然后一起安歇。林谨音却又仔细,不许她睡外面,非得她睡里头。林谨容心里一阵暖和,从善如流:“姐姐既然不放心,我就都听姐姐的。”
了无睡意。林谨容僵硬着身子,几次想翻身,可听到身后林谨音平稳的呼吸声,却又忍住了,不敢动弹,熬至全身酸痛之后,反倒木了,怎么睡过去的她都不知道。
听到她发出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林谨音轻轻坐起身来,借着窗外的幽光,挨近她的脸庞,仔细看了看,确认她果然睡着了,方又轻手轻脚地替她掖紧了被子,安静睡去。
一夜乱梦。林谨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屋子里静悄悄的,林谨音捧了一卷书,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不时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姐妹二人的目光刚好对上,林谨音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试探着道:“饿了么?有你最爱的水晶包子。”
是否绝食?林谨容从昨日午间开始,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所以这顿饭,几乎就是一个很关键的点,林家上下都在盯着的。
林谨容抱着膝盖在c黄上坐了片刻,低声道:“其实被关起来就有一个好处,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用给谁问安,不用努力陪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然后往c黄上一倒:“我还没睡够,我继续睡。”
林谨音皱了眉头,过去挨着她坐下:“你别不懂事,咱们要争,可是饭要吃。身子坏了,难受的是自个儿,心疼的是母亲和我。”
林谨容道:“那我可不可以偷偷的吃?”
林谨音沉默片刻,道:“可以。”
没有多久,林家内部就传遍了,四小姐不满意这桩婚事,绝食了。罗氏冷笑着同林二老爷道:“看看,这算什么?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眼睛长在脑袋顶上?也不晓得陆家听到这消息是什么感觉?宁死不嫁啊”
林二老爷心里也窝着一团火,少不得骂她出气:“都是你干的好事,给人抓住小辫子。你可知道陆老太爷怎么和爹说的?说就想要个安静沉稳,不会拨弄是非的”
罗氏由不得掬了一把辛酸泪:“我那是中计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陶氏为什么死活不肯去和吴家提亲?那就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不可能啊,所以故意撺掇我去提亲丢丑,挑拨我和姑太太的关系。”
林二老爷啐了她一口,骂道:“你自己不画蛇添足,谁能算计你?吃多了撑的吧”
罗氏一头撞到他怀里,哭道:“女儿受了委屈,这会儿还躲在屋子里哭,也不见你出头去讨个公道,骂起我来你就一个顶十个的厉害。要怪,也得怪你妹子不会为人,心眼比针尖还小,我那不是怕得罪她么?”
林二老爷烦不胜烦,一把将她推开,提脚就往外走:“你真要我去给你们讨公道?那你就别把那粮食送去给陆家二老爷帮你卖呀人家平白帮你跑这一趟,你不懂得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