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听她对过往无所谓,心里不免一痛,轻呵一声,笑了,“这辈子你和你家欠我的,没有还我,下辈子记得来还……”
这一句,夏初七看清了。
她嗤吼,“还你个铲铲,放手!”
“呵!”东方青玄笑叹,“今日若是果真死在此处,于我而言,并无不好,甚至是极大的幸事……我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无牵无挂,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的生死,与其在永生永世无法排解的寂寞中苟活,不如与心爱的女人死在一处……只是你,恐有不甘,你有你的赵十九……还有宝音……”
提到宝音,他眉头微微一颤。
“……希望她不要怪阿木古郎。”
夏初七身子晃晃悠悠,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转过头,她的目光,看向那边还未停止的厮杀。也看见了生死面前的恐惧、看见了人群里老孟等人的焦灼,看见了原本的桥板几乎已经掉光,而板桥上的兀良汗人也掉得差不多了,除了零星的几个将士,只剩悬挂的东方青玄与她两个。
桥头上,兀良汗人与红刺特种兵都在大喊。他们一边与北狄人拼着老命,一边想往铁索上来——
“弓箭手!”
桥那边,巴根疯了一般大吼。
“给本王射死他们——”
先前他们放箭时,四周都是兀良汗士兵,加之东方青玄善于闪避,即便弓箭手的箭术超群,也很难射中目标,但是现在不一样,悬在铁索之上的两个,与活靶子没有什么区别。
“射!”
冰冷的箭矢飞了过来——
东方青玄眉梢一蹙,右手紧着夏初七,左臂挥了出去,袖口的护腕利落的格挡住箭身,那箭偏开,从他臂上擦过,有血花冒出来。
“东方青玄——”
夏初七身子左右晃悠着,见状大吼。
“你个混蛋,放开我。”
东方青玄不答,听辩着箭矢的方向,双脚控制着铁索,在又一支羽箭射来时,抱着她的身子突地凌空转过,就像体cao运动员玩单扛技巧似的,以一个绝对优美的动作,翻转,再翻转,避开箭矢,搂着她挂在了铁索的另外一端。
“吁……”桥身摇晃得越发剧烈,夏初七大口喘着气,觉得这一招玩得实在惊险。再这样下去,她没有被射死,早晚也得被吓死。
“饭桶,都是饭桶!”
屡射不中,巴根大吼着,有些恼怒了。
“拿箭来!本王亲自动手。”
一名北狄兵战战兢兢的递上弓箭,巴根骑在马上,搭箭挽弓,微眯着一只眼,箭头时而指向东方青玄,时而指向夏初七,像是犹豫不决,可最终,他指向了东方青玄……
“嗖!”一声!
他的箭重重飞了出去,不料,却在半空落下。
“叮”的一声,斜刺里飞出一只箭来,与他的箭身碰撞一处,同时偏离了方向,一只射入糙丛,另外一只射中了一个正拿刀砍人的北狄兵。
“啊”的惨叫着,他捂着胸口蜷缩在地。
“六殿下,不好了——是赵樽。”
“是赵樽,是赵樽——”
赵樽之名,天下皆惧,尤其是北狄人。
无数人循声回头,只见不远处狭窄的丛林小道上,一群晋军穿过薄雾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杀气腾腾,逢人便砍……打马冲在晋军前面的人,正是面色铁青的赵樽。
他的手上,弓箭还在。
显然那击落巴根的一箭,是他所射。
巴根面色微微一变。
“晋王殿下,你这是准备自投罗网……?”
赵樽不答话,扫他一眼,便侧目望向身侧的甲一。
“交给你了。”
“是,殿下。”甲一冷着脸,脸沉如墨。
赵樽不再哆嗦,丢掉弓箭,骑马冲向通天桥,一边奔跑,一边低喝,“老孟,让人拽紧铁索!”
老孟闻声,这才发现,在经了北狄的几次火药爆炸之后,紧缠着铁索的巨石受到冲击已碎裂出了一道道的细fèng,铁索也在开松动……
惊出一身冷汗,他砍死面前一人,冲了过来。
“属下遵命!”
赵樽来了,老孟等人精神登时一振,口中大声吆喝着,十来个红刺特战队的兵士,便齐刷刷往桥头的巨石处冲去。
“杀啊!”
“杀掉鞑子!”
甲一带着驰援的晋军与北狄人杀在一处。
“阿七,坚持住!”赵樽看一眼桥中的两个人,额上青筋隐隐浮动着,满身的怒气似乎聚到了暴发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