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管我,我懂得应对。”
赵樽冷眸一侧,“逞强的小妇人。”
夏初七微抬头,不让分毫,“大男子主义,小看女人。”
赵樽余光闪着她的脸儿,抿着的唇,微微一勾,不再与她斗嘴。可他二人默契十足,在刀光箭雨的笼罩之下,还能轻松惬意的玩笑,这一幕落入不远处的赵绵泽眼中,他的面色却覆上寒霜,戾气更重了。
“拿下逆首赵樽,赏银千两。”
在他的示意下,又有赏金刺激,箭雨更密了。
一轮,又一轮,天上羽箭恍如雨点,纷纷袭来。
一轮撤下来,又一轮填补上来,几乎未有歇空。
很显然,乾清宫的四周,埋伏的不止一批弓箭手。
不得不说,赵绵泽此人不可小觑。按照赵樽事先的行动方案,他们攻入速度乾清宫的速度,应当是抢在赵绵泽之前的。当他们从晋王府出发的时候,谢长晋还在那里。当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入乾清宫时,赵绵泽也应当还处于寻找夏初七的震怒之中,不可能会想到皇城生变。可赵绵泽反应如此迅速,似是摸透了赵樽的行为方式,确实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如此一来,乾清宫现有的埋伏,其实也同样在意料之外。
箭雨纷扬的场,其威力可想而知。
好在十天干久经沙场,短暂的慌乱之后,便调整了战术。
一批人迅速上墙,抢占乾清宫屋脊的制高点,一批人围住赵樽与夏初七,如同一堵堵的人体盾牌,无声无息的保护着他们的安全。另外一批人则分成弧度,摆出三三之阵,轮番上前阻挡羽箭,便迅速地逼近层层护卫中的赵绵泽。
厮杀声,箭矢铿然声,一直未绝。
银光闪闪白雪的还在不停的飞落,双方人马在乾清宫胶着,砍杀着,一条条血线飞扬而起,溅入半空,一只只血ròu模糊的肌ròu组织,坠落在雪地上,发出狰狞的猩红色泽。气氛低压,天凉如冰,冷风瑟瑟,这一座帝王寝宫,无疑已成人间炼狱,在刀光剑雨之中,变成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吞噬掉一条一条的生命。
“十九皇叔,投降吧。”赵绵泽眸色如火,“耗下去,你会输得更惨。”
赵樽看着他,眸中冷光森然,“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赵绵泽道,“锦衣卫和禁卫军马上就会赶到,京营的将士也会前来支援朕,你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的结果,只会是损兵折将,得不偿失。只要,朕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留下夏楚,朕不伤你性命,说到做到。”
他话音刚落,乾清宫门外突地响起一串马蹄声。
在禁宫之中,不得策马狂奔,这是规矩。因此这声音透过厮杀声传来,显得极为突兀,可那人似是不管不顾了,将马匹丢在门前,一双黑色的靴底激起飞雪片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声音尖刺似的落入赵绵泽的耳朵。
“陛下!不好了。”
“好好说!”赵绵泽声色俱厉。
那人缩了缩肩膀,大声禀报,“秦王的人马,奔皇城来了。在奉天门,他们堵住了谢大人的京畿兵马,战得不可开交,难分胜负……京师街上亦是混乱一片,老百姓们惊恐不安,纷纷携家带口,想要冲击城门出门,九门的守卫应接不暇……局面……恐难收拾。”
“果然有他?”在那人上气不接下接的禀报里,赵绵泽目光狠狠眯起。上次焦玉查出在魏国公府刺杀他的人是秦王赵构时,赵绵泽心底其实并不相信。
赵构为人小心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之时,不会干这种盖不住脚背的烫手之事。那时,他一度以为是赵樽施的碍眼法,故意引他迷惑,只一心来对付赵樽,不想树敌太多,这才纵容了赵构。如今听来,他面色一变,再看赵樽的脸时,不免冷笑。
“原来你与二叔,早有勾结。”
“谈不上勾结!”赵樽语气平淡,“你以为我争的是江山,是天下,是你身后的龙椅?你错了。我只不过以为,二皇兄比起你这个晚辈,更挡得起大晏江山……而已。”
“呵呵呵呵……”
赵绵泽笑看着他,“十九皇叔高风亮节?以为我会信这样的鬼话。”
赵樽淡淡扬眉,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却见赵绵泽又问那人。
“肃王何在?”
“回陛下——”那人伏在雪地之上,重重叩一个响头,咽了一口唾沫方才道,“六爷的人也来了,正赶往乾清宫……但属下看六爷的样子,也不像来救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