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你别难过。”
晏二鬼小声补充了一句,夏初七突然回过神来,低低笑了一声,拭了拭眼睛,又抿了抿唇,“你看我,太不争气了。那什么,鬼哥,你告诉大家……我若有事,不会与他们客气,会叫甲一通知到的。”
“好。”
又是一个字吐出口,晏二鬼似是犹豫,“王妃,有一句话,我知道我不该说,我也没有资格来说什么……”
“但说无妨。”
晏二鬼看着她,忽然膝盖一软,直接双膝跪了下来,头低低垂了下去,“王妃要嫁与他人,原本是王妃自己的事情,我相信殿下也是愿意你好的。可是,殿下这才刚刚离开……可不可以,请王妃为了殿下的脸面,稍稍等一等。等大家都忘了他,忘了那些事……再嫁。”
夏初七心情一沉,像压了一块再无法挪动的巨石,木雕一般僵住了。
外面的风言风语一定传得极是难听吧?
大家也都当她是一个贪图虚荣的女人了吧?
“王妃,是我失言了,你不要见怪,就当我没有说过。”
听晏二鬼忙不迭地解释,夏初七抬眼瞟他一下,见他手足无措地搓着手,满脸写满了抱歉,不由“嗤”的一声就笑了。
“无事,我自有主张,你回吧。”
……
一天溜了过去。
夜色袭来,浓郁的雾气笼罩了皇城。
深宫的红墙绿瓦,全陷入了一片黑暗,再不见辉煌。
今日晚上繁星都害了羞,光线有些暗。东宫楚茨殿,夏初七疾步入内,麻利地脱下身上的小太监外袍,又挽起袖口,把“锁爱”从左手腕上取下来,丢在桌子上,瘫软一般坐在椅子上,倒出一杯凉茶,就要往嘴里灌。
一只大手伸过来,挡住了她。
“我给你换热的。”
夏初七看了他一眼,微笑点头。
“多谢。”
甲一出去倒热水了,她使劲儿捂了捂脸,心脏跳得“怦怦”作响,先前的紧张和激动,还没有完全平息下来。
先前她与甲一偷偷出宫去见了李邈,商议了一下“赎金”和对付夏廷德的事情。在出城门的时候,她原本是心存侥幸,不曾想却真的见到了陈景。
有了他在,他二个出行极是顺利。
再回来时,没有想到,陈景还等在那里。
两个人远远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有,可她还是压抑不住,心脏狂跳。身穿将军甲胄的陈景,已不是当初那个陈景,可一看见他,她第一反应便是想到曾经他身边那个英气勃发的晋王殿下。
依旧穿着太监服的甲一走了进来,深深看她一眼,将温水放在她面前,四处看了一下,略带轻嘲地岔开了她的思绪。
“他还是没有过来。”
夏初七知道他指的是赵绵泽,不由讽刺一笑,微微翘了翘唇。
“夏问秋,还是有一些本事的。”
自打那一日赵绵泽去了泽秋院,一连三日都没有再过来。在知晓她去了柔仪殿被贡妃给收拾了一顿的事情之后,也只是差了何承安过来,送了好些值钱的东西,说了好多抚慰的话。
何承安说,太孙妃这一胎又不大好了,太医吩咐说要情志舒缓,怄不得气,伤不得心。皇太孙生怕像以前一样,又落了胎,这三日就在那边陪着她,等过了这一段危险期,再来楚茨殿,还嘱咐她要好生休养。
夏初七那个时候就想笑。
赵绵泽来不来,她压根儿不在乎。
为了孩子,一个男人选择留下来,太正常不过。
她只是在乎夏问秋能有本事把他拖住,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会太容易……
抚了抚依旧平坦的小腹,她眉头蹙了一下,又笑了。
“等着吧,很快就来了……”
甲一没有回答,走过去拿起架子上的一件外袍就披在了她的肩膀上,沉着嗓子说,“夜深了,歇吧。”
夏初七“嗯”一声,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笑容有些大。
“甲老板,你说我若真的嫁了赵绵泽,会有多少人讨厌我?”
甲一抿紧了唇线,没有说话。
今日她与晏二鬼的对话,他在里面都听见了。虽然她看上去似是不在意,但他却知道,她或许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她却会一定在意晋王旧部对她的观感。晏二鬼那些吞吞吐吐的话,虽然未有指责,甚至可以说满是请求。可在她的心里,肯定已经背上了包袱。
“怎么不说话?”夏初七见他沉默,又追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