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真是醉了。这般想着,她有了理由。
而且做了初一,便不怕做十五。
横竖已经上了山,她也就不怕打虎了。
僭越的事儿已经做了,多做一点与少做一点结果都一个样。不怕!她安慰着自己,轻轻掀开棉被,瞄向赵绵泽蜜白却结实的身子,那是一种与女子完全不同的力量感……他看上去斯文削瘦,没想到骨架子却是这般有力。她脸红着,手抚了过去。从他的脸,脖子,肩膀,慢慢縻挲……她的嘴,也凑了过去。
死就死吧。
闭上眼亲他,她是这么想的。
可想象中的温软并没有触到,他的呼吸突地落在她的脸边,那带着酒意的声音,醉意醺醺,却诱人深醉。
“……阿记,别闹。”
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阿记微诧。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没有醉?他竟然知道是她?
“少爷……”她再次轻唤。
他“嗯”了一声,应了,却没有睁眼。
阿记浑身发烫,心跳几乎到达了极限。
她突然明白了,他是准备给她留一条小命,给她找个台阶下,让她自己滚蛋的意思?轻薄主子被逮了个正着,这样的窘态让她再无犯罪的勇气,不管先前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眼下只想找一个地fèng钻,或者干脆去抹脖子自杀了事。
她身子不由自主往外挪着,想穿衣走人。
可侧过的身子,却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后搂住了。
阿记僵化般怔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上的衣裳再也没法往身上套。
“少爷……?”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睁眼,或者说,他其实压根儿就没有醒,只是凭着男子本能,抱住她翻身调转。他在上,她在下,他烫得惊人的脸,埋在她的脖子,暗灼的呼吸,像滚烫的烈火,焚烧了她的意识,一如他的声音,流连催人醉。
“不要走。”
“少爷……”阿记轻叹一声,怀里像揣了只兔子,蹦哒的厉害。她想翻身,他却抓紧她的手,压住他,不让她动弹,他也没有言语,只有一个个烙铁般火热的吻。
“为什么?”
她似乎听见自己这么问。
这是一个蠢问题,她问了,却得不到答案。
也是在这一日,她方才知晓,男子与女子其实不同。他们可以在心里恋着另外一个女子,但丝毫不妨碍他在她身上找到片刻的欢愉。
在那特殊的一刻,她看见他微蹙的眉,还有刹那睁开又闭上的眼。
她知道,他清醒了,但他没有停止,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向她求证什么,在这个新京城郊的小村里,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他喘着重重的呼吸完成了她的人生初体验。
挥汗如雨,终归平静。
阿记红着脸睁眼,对上他黑沉的眸子。
“阿记。”赵绵泽没有去穿衣,也没有拉上被子,他额际还有残留的汗,他的神色也很平静,他与她羞涩的眸子对视着,眉心紧锁,“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嗯?”阿记还没从余韵中回神。
赵绵泽并不解释,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恍悟。他指的大抵是女子看重的名分吧?如今的赵绵泽,确实什么也给不了她,甚至连一个安定的环境都给不了。但正如她多年之前曾经回答夏楚的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一个人要什么,不要什么,除了她自己,旁人永不能体会。
咬了咬下唇,她摇头,“我只要跟在你身边。”
静寂无声,四目相对。
他静静的,默了许久,抚她的头发,哑声道,“你真傻。”
“我情愿。”她扬唇,笑靥如花。
这一晚,北平府的气氛紧张且压抑,官兵们在四处排查与搜索,而城郊这山村农舍的火光,却亮到了天明。后半夜,他们秉烛交流,却与情无关。男女间事,很多时候,只是寂寞在依托,胶着一处,彼此满足,也并非为爱而欲。对于阿记,这一日,她从没有想过,曾经她只希望静静陪在他身边,看他朝朝暮暮,所以,她感谢着老天给她的美丽馈赠。
他很热情。
阿记默默的计算着,大抵有五年多了,他没有亲近过妇人。这一瞬,她凭着女子的本能可以感受到他的沉醉,以及他的专心。这沉醉由她而起,专心也因她而用。如此,即便只有片刻欢愉,也已足够。
今昔甚美,何苦问明朝如何?
快天亮时,阿记红着脸,想要起身离去野性之旅。
他却紧着她的腰,“再多睡一会。”
这个怀抱太温暖,她也不舍得离去,得了这样的要求,又羞臊地躺回他的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小小的低咕声,有着女子情韵事后的旁徨,“我是怕……卢辉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