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说到这里,还正是言辞滔滔,余意末尽之时。
瞬时,一声重重地“砰——咚”地撞击声传来,这声音如此响亮,生生地打断了荀七的所有感慨。
他错愕地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他的双眼马上瞪得滚圆,不敢置信地盯着前方。
与此同时,众侍婢剑客一哄而上,急急地叫道:“公子,公子?”
乱哄哄地叫唤声中,生生地从榻上滚落在地的公子泾陵,此刻玉冠脱落,长发披散,完全挡住了他的面容。本来持在他手上的一樽酒,此时全部覆在他的黑袍上。他半边长袍都湿淋淋的,再在糙地上一滚,那湿处便沾满了糙屑。
众人只可以看到,他伸出右手,想撑在糙地上,令得自己重新坐起。可是他的手颤抖得太过厉害,支在糙地上的动作十分的无力。硬是撑了好几次,却依然无用。。众人一哄而上,急急地伸手想扶起他。间中,不时有人在大吼,“唤大夫,速唤大夫!”
几个剑客冲到他面前,扶的扶腰,扶的肤腋下,强行撑着他向寝宫走回。而不远处,已有侍婢和剑客抬来了软舆。
直到众人扶着他坐上软舆,急急地向寝宫抬去,他的手都在颤抖着。
有侍婢见他长发披了满脸,伸出手去,想把那乌发拂开。可手刚一动,便被他一掌扬开。
公子泾陵刚被抬回寝宫,众人便听到他极其沙哑浑浊的低喝道:
“全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贤士走上前来,正待再劝,蓦地他暴喝一声,“全部退下!任何人不得扰我!”
这声暴喝中,十分沙哑浑浊,隐含鼻音。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慢慢向后退去。
他们刚退去,殿门便砰地一声给紧紧关上。
接路而来的大夫,和各位大贤连番叫门,里面都没有半点响动。只有药公,在听得公子泾陵发病的始由后,沉默半晌,挥手令得众人退去。
转眼一晚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公子泾陵的一个贴身侍婢便惊讶地发现,寝宫门居然打开了。
她大喜过望,连忙跑了进去。
寝宫中,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黑袍玉带,巍然如山的公子泾陵,正沉着脸看着纱窗外。此时的他,浑然便是往昔的他。
侍婢连忙走到他身后,盈盈一福,轻声说道:“公子,欲食否?”
公子泾陵没有回答。侍婢听不到他的回答,有点不安地悄眼向他看去。
正当她越来越不安的时候,公子泾陵的声音低低的,沉沉地传来,“如此狡诈百出的小儿,怎可能轻易死去?那义信君对她温善迥异常人,更不可能下此毒手。哼,狡黠小儿,又想欺骗天下人乎?”
侍婢愕然之际,公子泾陵缓缓回头,他用那双深沉不可测的双眸,盯视了她一眼后,道:“传诸臣入内,便说我想知道这数月间,齐,楚,秦之所有举动。”
“然。”
那侍婢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公子泾陵森寒的声音,“若泄我言,死!”
杀气腾腾。那侍婢连忙回过头来,重重地跪在地上,应道:“绝不敢泄。”
事实上,如她们这种侍婢,从来便知道,主人不管说了什么话,也不能向任何人说起,否则就是死罪。因此,公子泾陵的这番吩咐纯粹多余。
泾陵公子头也不回,冷冷地喝道:“速去。”
侍婢连忙应道:“然”
第四卷有凤清啼第一百七十五章阴谋现
不一会,书房中便济济一堂。在座的,都是负责各国的交际,细作安排的贤士。
公子泾陵跪坐在榻几上的身姿,威严而沉稳,这使得担了一夜心的贤士们心情大好。半晌,他抬起头来,厉目扫了一眼,道:“说罢。”
“诺。”
负责联系秦国诸班适宜的贤士站了起来,朝着公子泾陵双手一叉,朗声说道:“二月前,秦侯染恙,公子衍日夜伺候。”这贤士说了他自以为重要的话后,便坐了下来。
这时的消息传递慢,而且对安排在异国的细作和刺探,也没有如后世那么重视。一个国家有什么举动,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传达回来。而且,时人讲究贵族风范,就算要攻击对方,也会先致礼,先容你做准备。然后双方才会摆下战车,准备交战地点,以堂堂正正的方式交锋。这个情况,要到战国时,到战争不再由贵族主持后才会改变。
上一次,泾陵公子对秦之战,可以说是突然袭击。他时在致礼的同时发兵的。不过上次他时遇了刺,算是含恨出击,所以世人还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