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嫌自己长得普通了。
卫洛笑了笑,不解地想道:这里规矩真奇怪,做一个下人也要生得好不成?
她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便摇了摇头向后退到官道旁侧,耐心等着车队驶离。
红色的马车一辆接一辆,约驶过了三十来辆后,出现了一色的牛车。这些牛车也是绵延半里远。
不管是马车群还是牛车群,其两侧都有着相应的骑马或骑牛的剑客。卫洛好奇地看着,她发现骑马的剑客一个个都趾高气扬,似乎地位很高一样。
半里长的牛车队过去后,便是驴车队,以及骑驴的剑客。
驴车有点像卫洛以前见过的板车,没有顶盖,也没有四壁,只有一个底板。底板下几个木轮子,被两三只驴子拉动时还发出‘支格支格’地响声。驴车中,坐着一众或穿麻衣,或长相平凡,或年纪偏大的女子。
这些女子中少女居多,她们彼此嘻笑打闹着,在看到侯在路旁的卫洛时,一个个都好奇地向她看来,间中,还会扔给她几个不屑的目光。
这些女子过去后,端坐在驴车中的,却是一色长相清秀的少女。这些少女个个身穿华丽的绸衣,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微带愁容,甚至不时有哽咽声传出。这些少女各有各的美丽,看得卫洛双眼都直了。她数了数,这样的少女约有五六十名。
少女们过后,便是一些靠双脚行走的人了。这些人都是身着破烂麻衣,满脸愁苦,双眼木然,有的甚至身上都戴着锁链。
难不成,这些人是奴隶?
卫洛见他们是车队的最后一批了,连忙跟上去。
cha在这伙人的中间,卫洛的心七上八下的,她向左右看了看,忍不住上前一步,凑近一个面白无须,无精打采的青年,低声问道:“敢问大哥,那几人因何戴着锁链?”
青年一直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队伍向前走着。他听到卫洛的问话后,抬起一张苍白的端正的脸,有气无力地说道:“戴上锁链,自是怕他们跑了。”
卫洛心跳加速。
她紧张地看着青年,低低地说道:“小弟是落单路人,因羡慕车队豪华自请加入。大哥,小弟不会也成了奴隶吧?”
青年瞟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道:“眉主又非权贵,岂能随意将良民变成奴隶?小哥你与我等同行,怕是长得平庸之故。”
卫洛激烈跳动的心脏总算平缓了,她大松了一口气,暗暗想道:果然,在没有对这个世道了解清楚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原只是不想走夜路,要是因为这个小理由把自己买了那可太惨了。
她心中一定,便又向青年好奇地问道:“大哥,丈夫生于世,长相平庸又如何?怎地你们都这般看重?”
卫洛这话一出,包括青年在内,她周围的好几个汉子都在向她看来,每个人一脸的诧异和询问。
青年瞟了卫洛两眼,眼见她有点不自在了,便慢腾腾地说道:“歌舞伎队,自是长相第一,技艺其次。”
歌舞伎队?
卫洛眨了眨眼,结结巴巴地问道:“歌舞伎队?”
青年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然也,此是天下扬名的眉大家的队伍,小儿既然不知,怎可唐突加入?既已加入便需安心过日,多问何益?”
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一副不想再跟卫洛多说的模样,转头继续低垂着,再也不说话了。
卫洛见他的模样,干笑几声。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周围有好几人在打量着自己,便干笑几声说道:“实是夜黑路长,禽兽易出,胆怯之下冒然求入。”她的解释干巴巴的,众人都很疲惫了,也没有精神去管她的解释有没有道理,一一收回目光,继续高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顿了顿,卫洛凑近一个二十四五岁,生得十分单薄,圆脸形看起来很好说话的青年身边,又问道:“大哥勿怪,敢问生得好的,在这队伍中是不是便可以坐上驴车,吃上米饭?”
她说到‘米饭’两字时,再也忍不住重重咽了两下口水。
圆脸青年明显比刚才那个活跃些,他冲着卫洛友善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后嘻嘻笑道:“然也。无论男女,只有生得好,便可坐驴车,如是处子,还可以着绸缎。”
卫洛听了,心中格登一下,感觉到胸口有点闷堵。她挤出一个笑容,讷讷地问道:“然后呢?坐驴车,着绸缎,需干什么?”
圆脸青年摇了摇头,叹道:“小儿真是无知。”他自然而然地说道,“坐驴车,着绸缎地养着,自是留待日后奉给贵人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如长得极好,又不欲专事一个贵人,也可成为歌舞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