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嬷嬷还是十几年前勋大老爷病逝后陪着郭老夫人扶棺南下时曾经在船上呆过很长的时间,那个时候人人心情都不好,哪里还顾得上晕船的丫鬟、媳妇子、婆子。
就算是生孩子难产她也有办法,可这晕船……她实在是没法子。
可珍珠这个样子若不是好好的治疗。只怕是性命都要丢在这了。
那可比生病还晦气!
可这话怎么好跟郭老夫人说?
郭老夫人可是带着她们去普陀山敬香的。
既是对菩萨的敬意,菩萨就应该保佑她们才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让那多心的想想。这岂不是说郭老夫人没这福气去普陀山敬香?
吕嬷嬷经过那么多事的人顿时都有些慌张起来。
偏生碧玉又在一旁催着:“嬷嬷,您看该怎么办啊?要不晚上靠岸的时候请个大夫上来瞧瞧?”
这可不是她一个仆妇能做得了主的!
念头闪过。吕嬷嬷突然想到了周少瑾。
她怎么把二表小姐给忘了。
虽然说是表小姐,可那也是半个东家。
有她帮着出主意,就算是有什么错,那也是一片好心啊!
吕嬷嬷打定主意,低声对碧玉道:“你别声张,我去问问二表小姐,看看她怎么说!”
“这不大好吧?”周少瑾毕竟只是来做客的。只是碧玉的话只说了一半,吕嬷嬷已转身出了船舱。
碧玉忙示意那小丫鬟好好地照顾珍珠,匆匆地跟了过去。
周少瑾在研究那一百零八张叶子牌,听说吕嬷嬷过来了,还以为她是帮郭老夫人传话的,也没有多想,就直接让春晚把她请了进来。
吕嬷嬷怕迟则生变,进来给周少瑾行了个礼,就直言不讳地把事情告诉了周少瑾,并道:“您看这件事可怎么办?”
周少瑾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让郭老夫人知道。
她的想法和吕嬷嬷一样,这种事可大可小,最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她让当家作主,她又觉得有些越俎代庖,不是她应该做的事。
可看着珍珠这样病下去,她又有些不忍心。
周少瑾略一思忖,对吕嬷嬷道:“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去池舅舅那边看看,这件事恐怕还得池舅舅出面。”
吕嬷嬷吓得脸都白了。
四老爷是连二房老祖宗的面子都说甩就甩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亲眼看见泾大老爷在这个弟弟面前陪小心的,不然袁夫人看着四老爷为何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呢?
“不成,不成!”她连连摆手,道,“这件事更不能让四老爷知道了……”
“那就只能请了老夫人拿主意。”周少瑾道。
吕嬷嬷神色晦涩难明。
周少瑾有些不喜,道:“嬷嬷把事情推到我这里来,不就是想让我出这个头吗?我现在愿意出这个头,你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成,我不过是客居。哪有客人cha手主人的事?这件事还是请嬷嬷自己拿主意吧!”
吕嬷嬷脸胀得通红。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周少瑾会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更没有想到周少瑾看穿了她的心思之后还愿意出面……她只觉得一张老脸臊得恨不得钻了地洞,忙道:“二表小姐,我陪您一起去找四老爷。”
周少瑾颔首,和吕嬷嬷去了程池的船舱。
应门的是清风。
他斜着眼睛看着吕嬷嬷,一句“四老已经歇下了”的话说了一半却看见了吕嬷嬷身后的周少瑾。他不由得神色微变,绷着脸说了句“我这就去通禀”。一转身回了船舱。
还是朗月可爱些!
周少瑾不禁在心里嘀咕。
吕嬷嬷却飞快地睃了她一眼——周少瑾第一次胡牌的那张二索可是她打的。但如果不是看见程池指导周少瑾打牌。又怎么会把顺子拆了给周少瑾喂牌呢?
看样子二表小姐在池四老爷面前还挺有面子的!
吕嬷嬷在心里琢磨着。
清风走了出来。
他低声道:“四老爷请二表小姐进去!”
周少瑾朝他点了点头,昂首走了进去。
吕嬷嬷连忙跟上。
程池坐在船窗前的罗汉c黄上品茶。
看见周少瑾进来,他指着c黄边的锦杌。道:“有什么事坐下来说话吧!”
周少瑾应喏坐下。
吕嬷嬷在郭老夫人面前cha科打诨神色自若的人,在程池面前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大气也不敢出,更不要提说话了。
周少瑾没有办法。只好向程池说明来意。
程池闻言沉思了片刻,道:“这样好了。我先让集萤帮她按摩按摩,如果还不行,等船到了常州,我再找个借口打发她留在常州。你们就不要声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