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惬意的微笑,自白矜云的嘴角漾开。他将少女放在一处开满杜鹃的花丛里,然后慢慢的俯下身去。少女的手勾着他的脖子,任由他的鼻息游走于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那些裸露于肌肤和肌肤之间的空气,亦骤然炽烈。
两点殷红,似雨点打在杜鹃花的花瓣上,然后顺着枝叶,融入泥土和根精。
倏地消失无踪。
夕阳沉下去。无星无月。黎明时第一道光亮穿透树叶的fèng隙,白矜云醒了,醒时觉得胸口一阵冰凉。
他的剑在他的面前,在他心脏之外,贴着他裸裎的肌肤。他如梦初醒,方知道他所遇见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的手心湿了。
抬头顺着剑身望上去,一名女子,双目红肿,咬牙切齿瞪着他。香肩颤抖。
白矜云这才看清楚。
她是,百里霜。
“你为何不杀我。”
羞愧于自己所做的一切,白矜云原本闭起了眼睛只等百里霜杀他泄愤。可百里霜却把剑扔在了地上。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何以在握剑的时候才发现欠缺了挥剑的力气。她并非贪恋昨宵的一场欢好,但也不得不承认白矜云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子。她羞愤难当,可还有更多复杂的情绪同时缠绕着她。她慌了乱了,霎时间根本不晓得如何是好。
“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说罢,蹒跚的走出了这片林子。
白矜云望着她纤弱的背影,迟迟缓不过神来。
这片树林有一个凄美的名字,殇花岭。而树林的诡异,则在于林中的雾气。那或许可以称之为一种瘴毒。只是与普通的瘴毒不一样。吸入再多,不会致命,只会令人意乱情迷。洛阳本地的人或许知道。但外来者若非有心打听,就未必可知了。
待白矜云弄清楚个中原委,已经后悔不迭。只盼自己此生都不要再遇见百里霜,盼她莫要和他计较。然而贞cao之于女子的盛大,又怎能让她不计较。
白矜云下山时,路过山脚的茶寮,但见那里凌乱不堪,似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连棚子的一角都歪斜了。茶寮的老板趴在一张桌子上,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白矜云问他,他说,有一名受伤的女子,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拳打脚踢的,客人们都被吓跑了。白矜云又问那女子的模样,老板语无伦次的描述一番,竟然同百里霜有七八分的相似。可她离开殇花岭的时候分明是好好的,怎会突然又受伤又发疯的呢?白矜云嘀咕着。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对此事充耳不闻,于是顺着茶寮老板指的方向,沿小路追去了。
一直追到路的尽头。
面前一座漆黑的山洞,像狰狞的妖怪的嘴一样张着。隐约从洞中传出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叫。
“百里姑娘?百里姑娘?”
此声起,彼声落,山洞骤然沉寂。片刻之后,一阵嘶哑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惊恐,犹如被人狠狠的抛掷出来。
百里霜只说了一个字。滚。
但这个字俨然不能影响到白矜云的决定。他猫着腰,一步一步的,走进了山洞。洞口是一条逼仄的甬道,很短,甬道之后豁然开朗,虽不似古人描绘的桃花源一般景致优美,但四周空旷,光线从洞顶的fèng隙渗进来,丝丝分明。
“我说过,再见你,我会杀了你。”背后突然飘来幽冷的声音,白矜云回头,顿时僵住。这哪里是他见过的百里霜,一身污浊凌乱且不说,原本白皙精致的脸,就像出了疹子,满是细小的红色疙瘩。看得出来她仍然很痛苦,身体不断颤抖,面上的肌ròu也在抽搐。
“为何会这样?”白矜云上前一步问道。
百里霜冷笑:“你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吧。”说着,张牙舞爪的向白矜云扑去。
之所以说张牙舞爪,是因为她到出手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已经使不上多大的力气。而白矜云也看出来了。所以,他不躲。她扣住他的左肩,他只轻轻一个反手,她的重心顿时倾斜,身体抑制不住的向一侧倒去。他赶忙扶住她。
却被她一口咬住手腕。
撕心裂肺的疼。
无奈之下,只得点了她的昏睡穴。
而后百里霜在猎户搭建的糙屋里醒来,体内犹如被蚂蚁啃噬着,痛痒难当。她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但也不肯告诉白矜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大约两三个时辰以后,那痛楚才渐渐的平息,她不挣扎了,只是坐在窗边,目光呆滞的,望着僻静的山林。
脸上的红疹也消失了。
卷起衣袖,将手臂轻轻的贴着心口,那莲藕一般洁白的肌肤上,寻遍了,寻不到那颗赤色的守宫砂。她是天衣教的圣女,情和欲是她的大忌。她的体内有情毒,并非刻意种下,而是她习练的武功所致。一旦与男子发生亲密的关系,情毒犹如被浇灌,每隔两个月发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