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冽的寒风刮过,吹的明妆浑身发寒,正要转身回府,就听身后有人唤她:“二嫂……”
是敏忠的声音。明妆赶紧回眸,只见敏忠站在石阶下,微笑着看他。
明妆此刻倒不知该以什么态度接待他了,暴怒?似乎不妥,欢喜,更不可能。她略显惊讶忙下了台阶,上下打量敏忠:“你这几天都在哪里?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爹娘都担心死你了!”
敏湛温笑。
明妆道:“快进去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想明白了,年还是要过的,因为我的离开,让你们过不好年,是我的不对。”敏湛一边向宅内走,一边说。
早有看到敏忠回来的小厮扔下手中的活计去禀告老夫人,因此很快,管家就赶了过来,笑着对他说:“三少爷,夫人有请。”
这都在敏忠的预料中,默默的跟着管家走了。
作为最早发现敏忠的家人,加之明妆不想回到秦梅荣身边去,于是也跟了过去。秦老夫人见明妆也跟了过来,眉毛一挑,可也没多说什么,默许了她的到来。
冯氏不满她的到来,但刚才刘梦庆的手笔花销不容小觑,而且看得出这位刘家的嫡出大公子和自己的妹妹感情甚好。因此此刻冯氏亦忌惮明妆几分,不敢像每日那般直接编排她。
这时秦老夫人道:“月娥,你去看看你姨父。那边离不开人儿。”
冯氏没想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可既然是姨母的命令,只得从了。顺从的应了声“是。”带上丫鬟去了。
冯氏方走,敏忠便双膝一软,跪在了母亲面前,道:“儿子知错了。”
秦老夫人对儿子的归来,不喜不怒,斟了口茶,淡淡的说:“我不关心你去了哪儿,你只需说,你这几天待的地方,会不会成为你日后授人以柄的口实。”
“回母亲大人,孩儿这几日一直和慈云寺的方丈学坐禅,并未去有辱家族颜面的地方。”
秦夫人点了下头,又问:“这就好。那你有没有和同僚讲过,你不忿离家的理由?”
“儿子未见任何同窗和朋友。”
这是实话,要不然敏湛也不会找不到他。秦老夫人再次发问,仍旧不慌不忙:“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收场?你顶撞父亲是大罪,我保不了你,你父亲要打要杀,为娘的只能在一旁看着。”
“一切都是我的错,娘疼爱儿子,不责打儿子,已是仁至义尽。孩儿不敢妄求父亲的宽恕和母亲的庇佑。”
明妆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发了不知多少疑问了。
敏忠这是怎么了?他离家前还是一副准备和家族决裂的决然,现在竟然浪子回头忏悔顿悟了?
秦老夫人道:“你们兄弟自小都很懂事,凡事都不用我多费口舌。我想你既然肯回来,就是已经想通了,一会从我这屋出去,给你父亲赔罪吧,只要他能原谅你,我向来不多做惩处。”
比起秦夫人高高在上,如官吏一般的冷漠的盘问。自己母亲对大哥的斥责不知要流露出多少真情来。
敏忠给母亲磕了一个头:“孩儿这就给父亲请罪。”
“敏忠,你给你爹请罪。那么你的妻子呢?你成婚未足三天就抛弃她,你该如何补偿她呢?”
敏忠道:“孩儿不知,劳母亲指点。”
秦老夫人眸子一沉:“先说说你的想法。”
“是。”敏忠道:“一切都是孩儿的错,孩儿错在要求的太多,凡有不合自己的意思,便耿耿于怀,心存芥蒂。其实人活在世,顾虑太多,只会苦了自己。”
明妆不可思议的看向敏忠,她不相信方丈有那么大的能耐,把一个原本可以杀人放火的人,点化成豁达淡然的人。
连秦老夫人亦有些惊诧:“你当真是这般想的?”
“是。”敏忠声音不大,却坚定。见自己的母亲认可自己的态度,敏忠适时告辞:“孩儿想去给爹请罪了。”
秦老夫人拜了下手:“去吧。你这滔天大罪,自己去赎,为娘帮不了你。”
“母亲不必跟随,孩儿甘愿受任何惩罚。”敏忠起身,躬身退下。
秦老夫人叫住一旁的明妆:“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明妆只得洗耳恭听,但心中则做好左耳进右耳出的准备。
“你今天不来,我也打算叫你过来。”秦老夫人开门见山:“韩子柳的病,你知道多少?”
“儿媳听不懂。”
“听不懂很好,不知道更好。”秦老夫人淡扫明妆一眼:“老大媳妇的嘴巴不严,爱捕风捉影说一些没边儿的事情。不管你往不往心里去,都该忘了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