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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伊书尽烽烟事(92)

可我却对宁神香免疫似的,兀自出神,直到感觉肩头被大掌拍了拍,才茫然的抬起眼,望进先生沉如古井的仁眸,还傻傻的问了句,“先生?什么事?”

先生又好气又好笑,敲敲桌子,指着棋盘上无奈的对我说,“我才要问你有什么事呢,一大早就在晃神。你看,这黑子若下在这的话,你就全军覆没了……”

我一鄂,才低下头敛神细看,果然,自己方才无意识放的一个颗黑子成了一步致命的死棋。一子错,满盘输。我哑然的低喃,“我又输了……”讪笑着把正要落子的手收了回来,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今日输了第三盘了。

平日里即使我全神贯注还不曾赢过他,更勿论这样低迷的状态。而且,不论学了多久,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擅长布局。明眼人一看,白子有条不紊,黑子杂乱无章,胜负早在开局时已定。

听说,昨日暮帝又下旨训斥了玉奴,说他骄躁难戒,懦弱至极……他的荣华,他的骄傲都源于他的身份,可是,他的悲哀也在此。别人说人生如戏,可是,我觉得人生更如棋,今日你还是操控棋子的棋手,明日就随时有可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

而我相信,一个自幼就立志要当英雄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是个胆小无能之辈,更何况还有那样一个厉害的哥哥在背后指引着。希望,玉奴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与其玉石俱焚,不如重新振作起来与那些想伤害他的人一较高下,鹿死谁手还是未知之数。

先生摇摇头叹气,开始着手收起棋盘。我问,“先生,如果你遇到了困难首先会怎么做?还是……根本没有事能难倒你?”好像除了一开始长秀和我帮他避开胡老大的事以外,他从来都只是在解决别人的难题,总是一派的从容自在。

先生没有抬头,只是修长的手微顿了一下,又不着痕迹的继续拣子,不答反问,“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穿天青色的衣裳吗?”

“对啊,为什么?”他成功的把话题又转回我身上。

青色并不富贵,很多自命清高的文人都不愿意穿。而先生总是一身青衫,磊落大,没有精致的纹饰,却素雅耐看,如谦谦君子。

他淡淡的说,“天青色,又谓雨过天青。雨总会停,而再困难的事,也总有解决之道,不过是看你有没有用对方法而已。”

我摸摸鼻子,不论他说什么,都是有理的。只是,为何在先生浅笑的眼里,会在无意间透露出忧伤呢?那时,我莫名的又想起了那株瘦细的兰。

我站起身走动一下,无意中扫向不远处的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典籍,还有几沓墨迹才干的手稿记录着些什么。这几天都看到他房里的灯很晚都不灭,难道就是在写这个?是什么如此重要,需要他秉烛夜书?我正想问的时候,锦亮进来跟我说,东富来了。于是,当那心头的疑问一搁下,再提起时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东富给我送来的,是前阵子拜托敬为帮忙寻的关于酿酒的书。只是,最后他却徘徊在院子里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忐忐忑忑的望着我,欲言又止。在我几次三番的追问下,他才支支吾吾跟我说,是想荐一个丫头来这做工。提起时他微红着脸,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有些不解的问,“那为何不举荐去山庄?”那里条件工钱绝对比这儿好,再有他这熟人的照顾,不是相得益彰?“

东富说,“她很怕生,庄子里人多规矩也多,我怕她应付不来。而且她家里还有病母幼弟要照顾,得时时出入,不大方便留在山庄里。若姑娘这里不缺人,我只好再想想办法吧!”

原来如此,这本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我答应他,先见上一面再说。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满,承诺若做不到,就不要开口。

翌日,东富领来了一个白净纤细的姑娘,梳着两条整齐的辫子,没有任何的发饰,衣服也是补了几道补丁。而且身子骨很纤细,让人感觉像营养不良。那双眼睛倒是很水灵,望向我时还有些怯然,像小白兔似的,我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害羞的小丫头。

记得当我问她叫什么名儿时,她还躲在东富身后,小手紧紧的拽住东富的衣角,仿佛要东富给她力量才能站稳,那头低得都快贴到地上去了。不得不说,东富的顾虑是正确的。

问了半天,她才细声的说她叫喜儿。我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微云楼里的工作,于是只答应让她来试试再说。好在那丫头来了以后,除了一开始还很认生以外,在锦亮郝师傅他们的积极帮衬下,慢慢的变得活泼了许多。毕竟,柔弱的人总能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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